KBS韩国文学评论家协会我们时代的小说吴贞姬唐人街

译者注：

◐ 相关事件,地名,人名以韩网可寻内容为参考,故会出现"漢字"名词

◐ 部分书籍已推出台版,简语版. 请以其为标准; 其他涉及书名,人名均以“暂音译”“暂自译”体现

吴贞姬是一位通过特别万花筒,展现眺望和想象的女性写作奇观的作家。女性特有的经验和感受，被她以细腻唯美的文笔呈现。借由她发现的独特感受棱镜，我们可以提出意味深长的问题：韩国文学和韩国人，女性们在疲惫不堪的20世纪到底有多痛苦？难以言表处境中的女性要怎样表达和诉说？

吴贞姬的想象万花筒，是引至世界和人类话题深处的动态之镜。在复杂“欲動”的旋涡里，描绘出更大旋涡。在不详的黑暗中，点亮更深处的黑暗。批判性地反思存在，突出刻画缺失之物。即使在无法梦想的状况，也在省思梦想的可能性与局限

无意识地追踪记不得的记忆，同不愿记起的不安回忆对抗。通过描写的真实性，让我们知道了女性写作的细腻节奏。受到吴贞姬独有炼金术的鼓舞，女性才能翻越现有家长制度的藩篱，拥有感受性存在的崭新一页

小说里的唐人街，位于仁川开埠后中国人居住区。附近不仅有萬國公園，还有解放后进入的美军部队(隐藏暗示着韩国现代史的历史DNA)。小主人公正是在这里，拥有了第一次接触外国人的经验。有关长相不同异邦人的奇妙吸引和奇怪恐惧，是一种复杂别扭的经验。在从某个贫民窟来到这里的小学生女孩眼里，这条街道上的风景尤其真实地传递给我们。观察当然不仅仅停留于表面，外在现象会引发主人公的内心反省。外部现象与内在反思的错纵交织，推动主人公的象征性成长

成长的众多标志，性，生育，死亡

主人公通过与美军同居的“Maggie姐姐”和对面楼二层的中国年轻男子，分别观察和发现了什么是女性魅力和男性气质。Maggie姐姐深深吸引着主人公。她和朋友志玉(暂音译)在Maggie姐姐房间里一起偷窥到的“玻璃瓶、化妆品，衬裙(petticoat)，假睫毛，耳环，珍珠项链”。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新奇和神秘。在这样秘密的世界里，志玉说“我长大后也要成为‘洋갈보’(为洋人服务的娼妇)”。与单纯的开心相反，主人公只是感到“黄色阳光像被咕噜咕噜煮沸”般的晕眩和悲哀。这便是吸引和排斥的相反心理作用对抗的原因。映入眼帘的Maggie姐姐房间风景，与唐人街二层楼年轻男人的面庞重叠。主人公感到“莫名的悲伤，应该说悲哀的悲伤从心底涌起，扩散至全身”并且战栗不止

第二是对生育的心理反应。母亲怀孕后，主人公“对女人的动物般生活感到同情”。无论是说着“我长大要做洋娼妇”的继女志玉(暂音译)；还是每次听到那句话都想“真希望我也不是亲生的，那样就可以随心所欲出去”的主人公。这条街上的所有孩子早已都知道“在女人被扒光的两条腿缝隙间，撕裂尖叫”地把孩子生出来。对主人公来说，出生并不是“午夜天使带来的祝福”，而是肉体苦痛的结果。对她而言，母亲的“多産”可以说是无比痛苦的历程。看着悲痛凄惨的母亲不断反呕，“如果再生孩子，妈妈就要死了”。对母亲的同情，是不知不觉间及早知道世间秘密的小女孩的灵魂反应

从母亲怀孕到分娩，其间主人公还体验了一系列死亡的风景。奶奶患病离世，Maggie姐姐被美国大兵(Government Issue)虐待致死。美国军人玩笑般投刀杀猫的场面触目惊心。母猫在生下7只猫咪之后死掉的插叙也非常可怕。圣堂钟声连同修女死亡被间接描写呈现，母亲不顾艰辛生下第八个孩子

这种对立的叙事情景，凭借吴贞姬特有的色彩形象和嗅觉画面完好构建。中间甚至让昏迷中的孩子问出一个根本性问题“人生是什么？”这无疑是个令人惊讶的问题。在回答死亡与出生的痛彻体验，有关人生的根源性问题时，年少主人公与多次幻觉相遇的中国男人情感结合。身体上女性象征“初潮”的到来，女孩也进入所谓的青春期

虽然刚刚讲到象征意义上的成长，但那种成长并不一定意味着积极成长。在希望被封印的时期，尤其是对女性来说希望被层层压抑的状况里，正确的希望方向是很难被预测到。喝完驱虫药山道年或海人草煮沸的水，会受到类似黃視症程度的黄色眩晕症折磨。对那样处境的深邃隐喻，蕴含着复合情感的成长痛

总之，吴贞姬的《唐人街》以韩国战争后的瘠薄状况为背景，形象展现了小孩女错杂情感的成长痛。在很多方面，皆可以称为韩国短篇小说史上的典范

在这些看似联作的小说里，吴贞姬似乎总在思考如何让孩子如希望的那样成长。2003年，第13届德国自由文学奖(LiBeraturpreis)获奖作品《鸟》，情深意切讲述年幼兄妹令人惋惜故事的原因也在此。失去舒适巢穴，不安彷徨的幼鸟去了哪里？《鸟》的这个叙事性提问，也可以视作《唐人街》复合情感成长的深入延续

禹燦帝(暂音译)-文学评论家·西江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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