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和离(和离第三章小说)

《和离》

第三章

天气好像更坏了，我站在窗前，外面依旧乌云密布，看不得一丝光。滴落的雨点更是混合着之前飞舞的尘土变成了泥雨一般的东西，笑我之前还以为大雨会洗刷掉一切——

继爸妈再次离婚之后，爷爷居然也跟着病倒了，我也就被迫搬到学校去住校了。阴暗潮湿又狭小逼仄的宿舍楼里每间宿舍都横七竖八共放了六张上下铺的床。我住的那一间更是因为班级住校同学少共放了七八张，靠墙两边四张，中间三张床并在一起。一个如此狭小的空间硬是挤住了15个人。宿舍里只有早晨能投进来一缕阳光，其他时间大都不见天日。幸好那时没有抽烟的同学，否则每天宿舍里必定如同电视剧里的仙界一般。每天早晨起床打水洗漱，楼梯间内的人多的如同一群丧尸在觅食，而热水间就是有食物的地方，被围得水泄不通。时不时传来几声“你踩着我了！”“热水！往后退一退，让我出去！”等诸如此类的声音，这是那时最让我惆怅的问题之一了。出了宿舍，奔向食堂，也是一样的场景。后厨每做出一盆饭菜眨眼间就会被抢夺一空，吃出虫子，沙粒等物的同学也毫不在意，将发现这些‘佐料’的一角掰下，便继续大快朵颐起来。吃完饭，沿着四百米大小的土操场列好队，铃声响起，众多人一起大步出发，激起的尘土直冲每个人的鼻孔而去。

——我这周可以回家了，爸爸从医院回来了，当我满心欢喜的冲回家后却发现家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我给爸爸打电话，他告诉我他在外面和朋友喝酒，还问我去不去，我一向最讨厌喝酒了，于是告诉我自己想吃点啥去买的吃吧，家里给我留钱了。我去小卖部买了最喜欢吃的“香菇炖鸡面”然后又买了点辣条。回家自顾自的吃了起来。一直到深夜，我听见开锁的声音，才知道我爸回来了。只听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有重物砸在床上的声音，然后就听他吐了起来。我只自顾自的睡去了。

来学校住了一个月了，我渐渐懂得了如何才能快速打到水吃到饭—在一群高年级的学生还在熙熙攘攘挤来挤去的时候，我只弯下腰从他们中间见缝插针的钻了过去，这可以节省许多不必要的时间。这周有几个学生偷偷带进来几包辣条，在宿舍里当着我们的面拿出来诱惑我们，然后再以一块钱一根的天价卖给我们。虽然也有如我一样买不起或不懈买的，但是大部分学生都因为物以稀为贵而争着去买，在那一段时间里那几个学生是赚的盆满钵满。后来我们才知道一袋大的辣条在校外也只买三块钱一包，而我们却得用三十块钱的天价才能买到一包。在学校时间长了，因为一直处于封闭圈养的原因，同学之间的摩擦也是不可避免，我因为心里的郁闷和愤懑也经常和别人起冲突，有时会输，灰头土脸的回去拉人再去报仇，不过大部分时间我都是赢的，也算是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爷爷最终还是在医院病逝了，自那以后我每周末都可以回家了。我父亲也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从原来的小二楼把家搬到了一间比我宿舍略大一些却冬不避寒夏不避雨的塑钢平房里，家里的设施也只剩下两张木板床和一个用不着的冰箱及一个橱柜还有几床被褥。回去以后也是常常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一天三顿趴在又当书桌又当饭桌的橱柜上吃着“香菇炖鸡面”，曾几何时觉得天天吃也不会腻的美味也吃到了想吐。冬天一个人缩在被子里，靠着从隔壁砖房穿墙接过来的电插板上插着的电热毯取暖，实在受不了就自己下去在火炉里生起火烤一烤。夏天躺在由砖块垒起来做支撑，几块木板搭起来做平面的床上，望着雨水顺着墙壁渗进来，打湿靠在墙边的被褥，我想那里一定有许多喜欢潮湿阴暗的小动物吧。我父亲呢，自从爷爷去世后，每周每天都在和别人一起喝酒，喝多了晚上回来和我躺在一起，默然无声的拿起我手擦他脸颊上滑落的眼泪。有次我周末和同学出去玩，把自己鞋底磨开一个大洞，回去家以后发现他已经睡沉了，我叫了几声没有回音，就自己找出一双鞋垫，垫了进去继续穿。一直穿了一两周后，我终于逮到一次他没醉的时候，“爸！我鞋底破了个洞！”他瞥了我一眼，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递给我说：“自己出去买去。我和你叔叔们再坐一会儿。”我平静地拿过他递给我的钱便走了。就这样，我渡过了自己的小学时光，升到了市区里的中学。在这四年里，破了的衣服自己补，坏了的东西自己修，靠吃泡面和面包过活。我甚至没有过哪怕一次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