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大观得而复失什么意思「奇案大观得而复失」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636更新:2022-09-03 08:21:23

漳州和泉州两府位于福建省南部,毗连近海,民风剽悍。

漳州府的府治所在地龙溪县,当时的县令姓章,浙江仁和县人。他阅世多年,懂得万事都须审时度势,对当地的民风,则啧有怨言。一天,章知县接手了一桩越过县界前来控告的失女案。

两方当事人都出自名门望族。原告是来自泉州府的老年乡绅林兆先,而被告是本县的年轻秀才王子宁。

章知县接过了林兆先呈递上来的状纸,边看边推敲。案情始由大致如此:

今年春分祭祀社神之日,乳母突然出现在当地一座庙里,混杂于众人中举香火叩拜。时隔多年,容颜有改,但林家的老仆人林二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唤众人把她抓到了林家。林兆先十几年下来,思女若渴,形神憔悴,一见乳母,惊愤交加。经日夜质问,乳母才交代说小兰芝早已卖给漳州大户施家,养大后,就成了施家小姐施琪的贴身丫环,随她一起嫁到了王子宁家,主婢两个,现在实际上已成了王子宁的妻妾。

章知县官场几年,处理过一些极为棘手的疑难案件。相形之下,他觉得眼前这个失女案并不复杂。于是,稍想过后,他就升堂审问。衙役提乳母上来,章知县略抬一抬头,只见是个四十多岁的村妇。一上堂,未曾威胁,那村妇就把事情经过一五六十地全部招供了出来,过后就被带下去关押起来。

章知县见案情已明,就对林兆先说:“你女儿既然已经给王家做妾,老人家你还想让她跟你一起回家吗?要不,就听任她自己的意见,留在王家,是不是也可以?案子嘛,只要治治那个女人拐卖罪,就可以了。”

林兆先垂着个已显秃顶的脑袋,听着章知县的话。多年的积郁,已使他的脾气变得极其暴躁。此时,他变了脸色说:“我们祖祖辈辈是绅衿之家,我岂能看着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妾?一定要让她回来。不然的话,我们泉州的地方官,哪个不能治那个坏女人的罪?我何必大老远地跑到贵地,到您这里来投诉呢?”

章知县点点头,觉得此话似乎在理,就同意把与案子有关的人员都召集起来,一起协商。于是,林兆先就只好耐着性子,退下堂去。

第二天清早,章知县就发了牒牌,传王子宁和林兰芝到公堂。衙役四人去了小半天,回来禀告说,王家不愿到堂。章知县大怒,以为他们办事不得力,不会说话,就各打四十大板以示惩罚,然后命令他们再到王家。其实,章知县是有点冤枉了他们。

原因在于王子宁。

按漳州的风俗,凡是富户大室嫁女儿,都由贴身丫环陪送出嫁。名义上这是陪嫁,实际上是给新姑爷做妾,当然这还要看新姑爷对那个丫环的感情如何来定。林兰芝随着施琪到王家已有六个月,两人原本亲密,现在远离施家,更加形影不离,情似姐妹。王子宁呢,对林兰芝也同样爱怜,如胶似漆之时,让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已有三个月了。

衙役们第一次到王家时,王子宁甚感困惑,摸不着头脑。等到看了牒牌,知道是冲着兰芝的事情而来,心中便有了底数,笑着对他们四人说:“我岳丈把这个丫环送给我,我看中她的聪明能干,已正式纳为妾。现在这桩诱拐案件,卖者已抓获,买者不在我这里,在我岳丈施老爷那里。我没有理由到衙门里去。再说,我生平是不入公门的,不能和那个林兆先对簿公堂。这两层意思,麻烦各位代为转告章知县。”

原衙役们早已闻知,王子宁的身份和地位都非同一般,听他刚才一说,感觉到果然是有来头的,否则,既不会如此傲慢,也不敢公然违命。虽然如此,他们还是想劝他一劝,以便交差。于是,就纷纷说:“章知县传您到堂,并不是要追究您诱拐的事情,这与您毫无关系。只是,林兆先的女儿在您这里,她是走是留,章知县必须听您一句话,才能结案。如今,您既然已经把她纳为妾了,那是一定想留下她的。这样,就更有必要对林兆先表明态度,当面讲定,免得纠缠不清。”

王子宁听了,一撩雪色长袍,哈哈大笑,说:“林兰芝是我妻子的丫环,我把她收房作妾,我妻子既然乐意,谁还会有资格多嘴饶舌?”

说完,王子宁就掷还牒牌,随即打发他们出门。

衙役们走后,王子宁就手拈一卷书,到内室告诉妻子这件事,林兰芝也在场。施琪反而高兴,微笑着劝丈夫说:“兰芝妹妹正因为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没有印象而日夜感到难过。林家的老人既然在这里,兰芝如果真是他亲生的,那么,我们就应该把他接到家,使得他们骨肉重逢。否则的话,失了亲戚情谊,我们说不过去。”

王子宁低头略略一想,回答道:“你讲得果然在理。但是,现在的情形看来有点不一样。林兆先如果真的是想来认女儿,应该直接来我们家里,而不必像现在这样,投案到县里,让县令用牒牌来传唤我和兰芝。他这样做,意图不善,怎么能让他见到兰芝呢?”

两人低头商量了很久,林兰芝坐在一边,侧头无语,眼露忧色。

正在此时,管门的家人忽然从外面进来禀告,说衙役们又回来了。

王子宁心头本已不太耐烦,闻言勃然大怒,板着脸到厅堂,斥责他们说:“诸位没有必要再到这里来。回去告诉章知县,就说我王家是名门,家世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我妾兰芝人还年轻,不能到公堂抛头露面,受众人的指指点点。这两点,务请转达。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我这里了,否则的话,即使我会饶过你们,这双拳头也不会轻饶你们。”说时,就在一个衙役脸前虚晃一拳。

衙役们不敢大闹,忍气退了出去,王子宁心头的怨气才稍稍平伏了一些。稍顷,人变得清醒了,觉得刚才自己有点过分,就让门人赶快从家中拿了几两银子,跑出去送给他们。

衙役们急急回到县里,章知县还坐于堂上,周围一干人也都在。

因为发牒牌两次传王子宁都没有到堂,而林兆先却在一边紧催急促,章知县始觉此案貌似简单,却委实棘手。但关键第一步,是必须让王子宁和林家女儿到堂。

迫于无奈,他让人在公堂地上铺上两条布带子,命令其中两个衙役跪在布带上,另外两人到王家传话。限令去传话的衙役,两个小时之内必须返回。如果不带人返回,那么,跪在地上的另两名衙役就出发去催,而回来的衙役就依样跪下。

这样的局面僵持了两天。

那四个衙役都大感痛苦。穿梭来去数次后,再一次去时,两名衙役就发誓说,死都不愿再回县里去了。王子宁命仆人赶着他们出去,他们却躺在地上不起来了。王子宁见他们两个膝盖肿胀如斗,就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这当口,妻子也劝他,让他带着林兰芝去见一见她的父亲,叙叙父女之情,以便日后能够互相走动,建起亲戚情谊。

王子宁害怕衙役们再来打扰,就让妻子转告兰芝,让她准备好平常的装束,随自己到县里。不一会儿,他自己也跟进去,不放心地劝慰兰芝说:“这次出门,只去见见你父亲,用不了多久,就马上回来,你不必担心害怕。”

轿子已在门外备好,林兰芝怀着一种复杂的心理,既忧且喜,惴惴不安,怏怏地钻进轿里。忽然,不知醒悟到什么,她又下轿,对站着送行的施琪,行起跪叩大礼,似在告别。众人难解,而兰芝的双眸里,却已是泪满欲流了。

县衙门前,人山人海,观者如潮。衙役们排开众人,把两人引到里面。林兆先已知女儿要来,早就踮脚在望了。

兰芝一见公堂里对自己远远地伸出双臂的老人,心知必是自已的父亲。从懂事以来多年累积在怀的思念之情,此时一起归并为长长的一叩。林兆先趔趄上前,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周围人无不断肠。章知具也别过头,轻拭了几下泪水。

待情绪稍稍平复,林兆先就拉过女儿,在公堂下找了两个凳子,一起坐下,攥紧兰芝的双手,哽咽着说:“你从三岁起,被那刁毒的妇人拐卖以后,你多病的母亲日夜哭泣流泪,才过一年,就伤心地死去。我跋涉各地,十四年如一日,拚着性命,不懈地寻你,儿呀!”

言语未毕;泪水已挂满双腮。兰芝掏出绢帕,给父亲擦去泪水,同样也是哽咽不成句地诉说着相思之苦,劝着父亲说:“不孝女儿也在日思夜想地念着父母大人,今天全靠您辛苦,把我找到,得以和您见面,请您千万不要过分悲伤了。”

林兆先面对面地端详着兰芝,感慨道:“我儿,那年你乳发未褪,而今,你已长大成人。这中间,父母不在你身边,真不知你吃了多少苦哇!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愧对自己,愧对祖宗呀!”

父女俩在这边言辞稍歇,王子宁迟迟缓缓地过来打揖作躬,以女婿身份拜见林兆先。林兆先已知道他是谁,急忙闪身避过,对王子宁视若不见。

王子宁的动作僵在半空,脸色尴尬。兰芝忙趋前一步,把他拉到自己和父亲的中间。林兆先鼻孔里出气,“哼”了一声,两人再也搭不上腔。

他先看看紧挨在一起的王子宁和林兰芝,只见一个是英俊潇洒,风采卓然;另一个是端庄贤淑,秀外慧中,便在内心暗暗叫好,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然而,作为主审官,他必须先讲出下面这段话。踌躇再三,章知县开口道:“林兰芝,你幼时被拐卖,你父亲日日搜觅,十四年不松懈。现在既然重新相逢,你应当体惜父亲的爱女之心,马上和他一起归家。”

林兰芝没有应声。章知县就把视线移到王子宁身上,说:“林兰芝在你家虽然过得美满,但既然她父亲现在来找她,你应当劝她回去,以保全他们父女的天伦情义。作为补偿,我可以让林兆先买个女婢给你,你看如何?”

这番话,王子宁好像没听见,根本不予理会。章知县再三催他表个态,王子宁正欲发作,林兰芝忙趋前几步,面对章知县,神态毅然地说:“青天大老爷,您在此地做官,想必一定知道此地的风俗吧。我虽然是施家小姐的丫环,但现在已经是王子宁的人了,而且也怀上了他的孩子。如果和父亲归家,像我这样还能再嫁吗?父亲大人如果想念我,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往来。如果老爷您判令我必须回去,我到时唯有一死!”

章知县愁眉苦脸,不能反驳也不忍反驳她这段话,只得再好言劝说几句,晓之以父女情谊,但林兰芝还是不为所动。于是,章知县就认真地对林兆先说:“你女儿的身子,已经属于王子宁,按道理是不能再回去的了。况且、她即使回去,年纪也不小了,马上就得嫁人,你们父女,照样不能长久聚合生活在一起。你因为怜爱女儿,辗转寻觅,好歹才得相逢。如果你违背女儿的心愿,强迫她回去,万一发生意外,那么,你因爱伤生,必将后悔和内疚后半辈子。”

林兆先刚才听女儿的话,心里就已很不舒服,现在又听章知县这番如出一辙的话,就发火说:“女儿是我亲生的,一定要让她回去,没有什么可挽回的。如果她因为离开王家而要寻死,我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章知县见双方都已把话说绝,再在公堂上审下去,针尖对麦芒,情义必将断绝,到时,即使能够劝转,两家从此不来往,父女又不得相见,这样的结局,又会有什么好处呢?倒不如找人在私下里分别说服,达到妥协,给双方都留一点面子。于是,他就命令暂时退堂,自己闪身到里面,让人把自己的亲信李贵找来。

李贵经常替章知县起草些文告信函,极知权衡要义,又善于以理服人,故而,深得章知县的倚重。

李贵对目前这一案件,也是知道的,又听章知县述说了刚才堂审的情况,稍稍考虑了一下,先过去安排林兆先到别的房间歇息,然后把王子宁拉到自已平时办公的地方,坦率相告说:“你如果真想把林兰芝留下来,应该先备些礼物,让她暂时和父亲回去,过了这阶段,你再去迎娶她。我听知县老爷说,林兆先大概是嫌恶女儿在你家做妾,故而不愿让她留下来。如果你能先退一步,尊重他,给他一点面子,你所爱怜的女人就保得住了。你仔细想想,这样是不是在理?如果在理,你就不要作梗。”

王子宁见此法通情达理,就满口应承。

李贵送走他,再把林兆先迎进来,寒暄过后,便开口说道:“您出身世家,家族中一定不会有再婚的女人。你女儿回去后,若不再婚,显然违背人情世故;若再婚,而她恋着王家,精神上长期悒郁寡欢,肯定不会长寿。照我推测,您不让她留下,是不是因为她作妾而地位卑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知县老爷可以让王家用迎娶正室的礼仪和你女儿重新结婚,进门后的地位与施夫人平等。再说,王子宁是个世家子弟,做您的女婿也不至于辱没了您的门庭。如果您能同意这样处理的话,那么,就既满足了他们这一对小儿女的感情,又不会出现意外,不是很好吗?”

林兆先好歹等他说完,满脸不高兴,固执地坚持自己的主张:“我此次远行,只为领女儿回家。家族中人,对我这次远行都预贺过我,满心以为会父女重逢。如今,我把她留嫁在此,其中隐情,日后必为人所知。我女儿假如一心爱恋王子宁,那么,生死只能随她自便。我只能保重我自己和我家族的声誉,不能只体恤女儿的一己私情,以至于辱没了清白的家风。”

李贵还想劝他,但他已经起身告退了。

李贵见功亏一篑,沮丧至极,忙到隔房,对章知县讲了情况。

章知县见大局已定,实在恼怒,发了脾气骂道:“这个固执僵化的榆木疙瘩,什么‘清白的家风’?还不是意气用事,强争是非!唉,看来这一对夫妻,要活活葬送在这个老头子手里。昔有孔雀东南飞,今天,这对可怜的年轻人,又会怎样呢?”

怒归怒,法归法,无奈,他只得再命升堂。

双方人员都到场以后,章知县对着这时已经泪眼婆娑的林兰芝说:“你父亲不听我们劝说,不愿留下你。你如不想辜负王家曾经给过你的恩情,自己去求你父亲吧!”

这已是章知县的最后一招,他希望林兆先能看在女儿孤身苦命十几年的份上,看在女儿已有身孕的份上,看在今日好不容易得以再续的父女之情上,能够回心转意,以女儿的幸福为重,抛弃一己之见,给这两个年轻人留条退路。

林兰芝见章知县这样表态,便知道生死只在这一步了,于是,脸色大变,连滚带爬地扑到父亲座椅前,痛哭流涕,再三叩拜,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只是用那双哀怜楚楚的泪眼,向着脸无表情的父亲,苦苦地诉说着。

林兆先还是不肯应允,章知县就命令王子宁也一同跪拜求情。王子宁此时,早已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和名声,也声泪俱下,求告林兆先。

此时的林兆先,见公堂里哭声一片,差点乱了自己的方寸,就越发大怒,朝着公堂大声嘶喊:“我女儿是被诱拐的,不是我自愿出卖的。她因被拐至此,与王子宁私自结亲,知县你却一意要撮合他们的私情。我是兰芝的生身父亲,跋涉十四年,赔进去了一切,终于把她找到。找到了她,却反而要失去她,你不想让我把她带回家。这种昏聩糊涂的判决,不仅会使那些丧失名节的女人做了错事还没有羞恶之心,而且会让那些不法拐徒的陷人失节的做法产生效果,从而蔑视朝廷法令。知县你如果一定要来逼迫我,那么,不是我今天死在你面前,就是我日后到京城去告你。我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她回家的!”

章知县见林兆先毫不体恤自己的一份苦心,不顾惜自己女儿的感情,反而像一匹昏暴的老兽,对自己又扑又叫,就觉得此案已无可挽回,如再强阻,势必当场逼出人命,就怒气冲冲地说:“林兆先,本官正告你,林兰芝,你可以领回家。但是,由此生发出来的事故,概与本官无关。你好自为之吧!”

说毕,他就朝王子宁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公堂。

王王子宁见章知县已经尽心尽力,现在夫妻行将分别的结果,都是被眼前这个老糊涂搞出来的,便想扑过去朝林兆先拚命。几个衙役深知他的脾性和此刻的心情,见他稍有动弹,便围过去把他架出公堂。林兰芝撇下傻呆如鸡的父亲,连忙跑出去,与王子宁执手相握,恍如死别。

第二天,林兰芝和父亲一同回泉州。路上,她脸无表情,不吃不喝。到了晏海渡,上船以后,乘父亲不备,突然投水。林兆先急呼船工打捞,忙了半天,却终无结果。

噩耗传来,章、泉两地的知情人,无不扼腕痛惜。那林兆先从此也像霜打了一般,成天蔫蔫的,加上到哪儿都有人指指点点,说就是他害死了亲生女儿,不久便忧郁成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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