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一场大梦「大梦春秋014一盘棋引发的血案」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507更新:2022-09-03 11:32:29

真是天助齐国,当姜小白在管仲等人辅佐下向着霸主之位急速挺进时,中原诸侯们却再一次陷入内乱的泥潭。弑君者成批出现,场面更加血腥。

最血腥的场面出现在宋国,而事情的起因仅仅是一盘棋。

公元前682年,在宋国的请求下,鲁国放回了在乘丘之役生擒的宋大夫南宫万。是年秋天,宋闵公子捷行猎蒙泽(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北),南宫万陪同。像往常一样,休息时,两人在离宫下棋为乐。这种棋称为“六博”,今已不存,其下法也是众说纷纭,当然,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我们只需知道,在下棋的过程中,两位棋手因争道发生了矛盾,而地位较高的那一位还出口成脏,羞辱了另一位:当初我还是很尊重你的,但现在没必要了,你不过是鲁国的俘虏!

子捷这么说显然有失厚道。南宫万是一员猛将,力大无穷,虽被鲁国俘虏,但并不丢脸——他先是被鲁庄公姬同一箭射中,然后又跟鲁人搏斗半天,才被生擒;他被鲁国释放,也并非自己屈膝哀求。现在子捷仅仅因为一步棋,就颠倒是非,当着一帮妃嫔宫女的面羞辱南宫万,南宫万当然不会忍气吞声。当子捷还在喋喋不休冷嘲热讽之时,忍无可忍的南宫万操起棋盘砸向子捷,后者当即毙命。

《左传·庄公十二年》书影

杀红了眼的南宫万一路奔回宋都商丘,又在东宫之西遇见了华督,南宫万毫不迟疑地结果了华督的性命。公元前710年,华督曾杀孔父嘉、夺其妻,并弑宋殇公子与夷,可谓罪大恶极。如今,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一辈弑君者又死于新一代弑君者之手,其中巧合,令人瞠目。

接下来,宋国彻底大乱。

南宫万立公子子游为君,其他公子见状,纷纷逃亡萧邑(在今安徽省萧县西北),而公子子御说则逃亡亳邑(在今河南省商丘市北)。新政府成了南宫万的掌中玩物,在他的主持下,南宫牛(南宫万的弟弟)、猛获率师包围了亳邑。危急关头,逃亡萧邑的群公子从曹国借得军队,先杀南宫牛于亳邑,既而又攻入宋都商丘,杀新君子游。猛获逃亡至北方的卫国,南宫万则向南逃亡到了陈国。或许逃跑时太仓促了,连马匹都找不到,南宫万就自己拉着车子,车上坐着他的老母亲,一口气逃到了陈都宛丘——自宋至陈,至少有两百里,南宫万居然一日而至。

两位逃亡者最终未能幸免于难,在新任宋国国君宋桓公子御说的请求下,卫国很快就把猛获还给了宋国。陈国得了贿赂,也答应送还南宫万。为避免南宫万逃脱,陈国人颇费了一番心思,他们先是让一群女人陪南宫万饮酒作乐,把他灌醉,然后用犀牛皮把他裹起来,捆得结结实实才敢上路。即便如此,到达宋国时,犀牛皮已被南宫万挣破,手脚都露了出来。

南宫万和猛获死得很惨,被宋国人剁成了肉酱。

公元前681年初,齐桓公姜小白与宋、陈、蔡、邾四国之君会盟于北杏,以平定宋国之乱。不知盟辞中对宋国作出了什么要求,但很显然是宋国所不乐意的,所以宋国当年即违背盟约。而姜小白则在第二年率齐、陈、曹联军伐宋,迫使宋国屈服。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伐宋,姜小白主动请求周天子派兵参加。后者求之不得,令周大夫单伯率师往会。这是一个清晰的信号——距离霸主之位愈来愈近的姜小白不想和郑庄公姬寤生一样与周室为敌,他要“尊王”,以此使自己在道义上占据有利位置。

宋国惨案竟然起于六博棋

正当宋国尚在弑君阴影中喘息之际,隔壁的郑国又飘来血腥的气息。

追述起来,此事颇有些诡异。

大约在公元前686年,有两条蛇在郑都新郑南门下打架,场面十分激烈。蛇打架固然不常见,但动物打架实属正常现象,其原因无外乎争夺地盘或者交配权。看起来,新郑南门下这两条蛇很可能是在争夺地盘,因为它们的“来历”比较特殊,一条住在城门里,另一条住在城门外,最终城门外的蛇打死了城门里的蛇。

六年之后,即公元前680年,据守栎城十余年的郑厉公姬突重返新郑。于是那两条蛇相斗的事件被赋予了崭新的含义:内蛇象征的是在位的郑君姬婴,外蛇象征的是流亡在外的姬突,外蛇打死内蛇,表明姬突必将结束流亡生涯,返国复位——这是上天向郑国人显示的预兆。

姬突复位之后通告诸侯时,很可能又把两蛇相斗的故事添油加醋讲了一遍,他想以此强调自己的复位系出天意,不料却适得其反,鲁庄公姬同听说了这件事后,根本就没有想到神圣而且不可违逆的天意,而是想到了妖怪,他问鲁大夫申繻:难道世上真的有妖吗?

申繻说:妖由人兴,人如果没有瑕疵,妖就不会发作;人若违背常道,妖就会兴起。

申繻不是一个无神论者,在他看来,世间自然有妖孽,只不过妖孽多数时间都处于隐匿状态,不会随意出来;郑国南门下拼死相斗的两条蛇当然是妖,它们的出现,表明郑国人违背了常道。申繻的这段话所指十分含糊,他并没有指明是谁违背了常道。当然,他也有可能把矛头对准了整个郑国,而不是其中一两个人。

河南新郑,东周时代的郑韩故城

姬突返国的过程,简直就是申繻这段言论的注脚。

公元前680年春夏之交,姬突派人诱劫郑大夫傅瑕,并声称要杀死他。傅瑕贪生怕死,请求姬突饶他一命,作为回报,他表示愿意杀掉郑君姬婴,迎姬突返回新郑。这正是姬突想要的结果。两人对天盟誓之后,姬突释放了傅瑕。六月二十日,傅瑕果然弑杀姬婴及其两个儿子,把姬突隆重迎回了新郑。

十七年的流亡生涯,让姬突对君主之位有了全新的认识,他意识到,这个宝座天然带有嗜血的特质,要使其稳固,只能用对手的鲜血去喂养它。既然同出一父的兄弟都可以牺牲,那么其他人的生命就更不足惜了。

夺回君位之后,姬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傅瑕。

在给另一位大夫原繁的口信中,姬突如此解释傅瑕的死因:傅瑕是一个有贰心的人,他既事姬婴,又杀之而纳我,罪不容赦;至于那些真心欢迎我回国的人,我则封他们为上大夫。

说完这些,姬突忽然话锋一转,直指原繁:伯父啊,我在外流亡时,你不向我通报国内的情况,我回来了,你又不主动向我表示亲近,这让我觉得很遗憾。

显然,此时的姬突是不讲任何逻辑的,他希望原繁所作的一切,正是前面他杀掉傅瑕的原因。原繁当然知道姬突的用意,他回答姬突:举国之民皆是国君的臣子,臣应该忠于君,这是上天的规定;子仪(指姬婴)在位已经十四年了,那些图谋使你返国的人,当然都是有贰心者;庄公(指郑庄公姬寤生)之子还有八人在(这八个公子或许年龄较小,或许其母身份较低,故而当初未能参与夺位之争),如果他们每人都像你一样,以高官厚禄诱使诸臣背叛君主,你又该怎么办呢?

原繁最终自缢而死,而姬突翦除异己的行动仍在继续。公元前678年,姬突杀公子阏,断公子强鉏之双足。这两人都是祭仲一党,祭仲早已去世数年,姬突就杀其同党泄恨。

姬突返回新郑后,又做了七年国君,于公元前673年去世。至此,郑庄公姬寤生儿子们的血腥夺权历程终于宣告结束。

与此同时,太行山以西,晋国绵延了半个多世纪的内乱也终于接近了尾声。只是这结局来得太迟,也太出人意料。

晋翼城与曲沃的势不两立,在公元前716年进入了一个新阶段,其标志事件就是曲沃庄伯姬鳝去世,其子姬称即位,是为曲沃武公。翼城的主人已在两年前换成了晋哀侯姬光,而且,姬光得到了周天子的支持。

大约有六七年的时间,翼城与曲沃没有发生大的冲突,相对较为平静。但是在公元前710年时,晋哀侯姬光忍不住派兵攻打了陉庭(在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约七十里),于是平静局面再次打破,陉庭与曲沃联手攻打翼城,在汾水之畔活捉姬光,并于次年杀了他。翼城人立姬光之子姬小子为君,史书称之为小子侯。

公元前705年,即小子侯立四年之后,遭曲沃武公姬称“诱杀”。如何“诱”?怎样“杀”?不见详细记载。

此事令周桓王姬林大为恼火,随即派虢国君主率领周、虢联军伐曲沃,并于次年立晋哀侯的弟弟姬缗为晋侯。

公元前703年,怒气未消的姬林又派虢、芮、梁等五国联军讨伐曲沃,大概这次讨伐的力度比较大,对曲沃武公姬称产生了重大威慑,所以此后将近三十年的时间,曲沃与翼城相安无事,所有征伐与杀戮仿佛都已成为陈年旧事。

表面的平静之下,掩藏着汹涌的怒涛。曲沃利用这漫长的时间做好了充足准备,等待着完成致命一击的时刻。

公元前678年,曲沃武公姬称最后一次伐晋侯姬缗,终于灭掉了翼城。

姬称吸取了此前的教训,灭翼之后,他立即派人向周天子进献珍宝币帛无数,以争取天子的支持——天子还是有用的,他虽然兵少将寡,但他依然可以调动诸侯的兵马去讨伐曲沃。此时周室的经济状况已大不如前了,忽然得了这么多财物,而且曲沃武公姬称的态度又十分恭敬,周天子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命姬称为晋君,列为诸侯。

《诗经·唐风》中有一首诗名为《无衣》,过去有人说是为赞美姬称向天子请求命服而作:

岂曰无衣?七兮!

不如子之衣,

安且吉兮!

岂曰无衣?六兮!

不如子之衣,

安且燠兮!

诗的意思是:怎么能说我没有衣服呢,我有好多件,但是它们都不如您馈赠的衣服,那么舒适、美好和温暖。

如果硬把此诗内容与姬称求命服说成同一件事,显然有牵强附会之感。但若把“子之衣”视为“天子恩泽”的比喻,倒也有几分道理。

自公元前745年姬成师初封曲沃,到公元前678年姬称灭晋,漫长的六十七年间,曲沃人连杀五君,驱逐一君,终于以小宗灭大宗,彻底据晋国为己有。在这段时间里,太行山以东的诸侯们起起落落,分分合合,纠缠不休,晋国却躲在太行山以西忙于内乱,仿佛与山东诸国毫无关联,而山东诸国似乎也把晋国当做一介小国,丝毫没放在眼里。随着晋国结束内乱,重归统一,它自外于诸侯的局面也即将一去不返,用不了太久,其他诸侯国就会以一种惊讶的目光,重新打量汾水之畔的这个国家。

如果说晋武公姬称确曾领受了周天子恩泽的话,这种恩泽也只具备象征意义。

此时的周室,不仅实力更趋衰微,而且也如诸侯们一样,困于内乱。

周室内乱的原因,其实也和诸侯们相差无几,归结起来,仍然是周大夫辛伯那句简洁至极的话:

并后、匹嫡、两政、藕国,乱之本也。

辛伯说这句话的确切年代已无从考证,应该是在周桓王姬林晚年。当时姬林已立太子姬佗,但他同时又很喜欢姬佗的弟弟姬克,于是在临终之前把姬克托付给周公姬黑肩。不知道姬林对姬黑肩说了什么,但极可能表达或者暗示了要让姬克为王的想法。辛伯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向姬黑肩进谏了上述那句话,他是在提醒姬黑肩,不要主动求乱,以免惹祸上身。

但是姬黑肩没有听。

洛阳,天子驾六博物馆,东周

公元前697年,周桓王姬林辞世。或许,他是带着对郑国的怨恨离开的,就像他的祖父周平王姬宜臼一样。太子姬佗继承了王位,是为周庄王。

三年之后,即鲁桓公姬允死于齐国的公元前694年,周公姬黑肩欲弑姬佗而立王子姬克,辛伯获知消息,报告姬佗,遂与姬佗杀掉姬黑肩,姬克逃奔燕国(此为南燕,姞姓小国,在今河南省延津县东北)。

这是入春秋以后,周室的第一次内乱,以篡位者的失败而告终。

周庄王姬佗在位十五年后去世,其子姬胡齐即位,是为周僖王。正是这位周僖王,在公元前678年接受了曲沃武公姬称的贿赂,使姬称成为合法诸侯。可惜姬胡齐无福消受这些不义之财,接受贿赂的次年即离世而去,其子姬阆即位,是为周惠王。

此时,辛伯那句著名的话再次“显灵”了,而事情又与周庄王姬佗不无干系。

姬佗在世时,有一位宠姬王姚,王姚生了一个儿子,即王子姬颓。姬佗十分宠爱这个庶出的儿子,让周大夫蒍国做他的老师。周室第二次内乱的种子就此埋下,只不过并没有随即发作——或许是因为随后继位的周僖王姬胡齐在位时间太短了,仅仅五年时间。这颗种子发芽、长大,要等到周惠王姬阆之时。

虽然无法确知姬阆是个怎样的人,但肯定称不上一位合格的君王,他遭遇王子姬颓之乱,很大程度上是咎由自取。

姬阆即位伊始,就干了一连串恶事。他先是夺了大夫蒍国的菜圃,改成了自己蓄养动物的园囿,既而又占取了大夫边伯的房子,随后他又抢了大夫子禽祝跪和詹父的田地,并且收回了膳夫石速的俸禄。本该培植亲信的时刻,姬阆却忙于树敌。他不厌其烦地为那棵内乱的种子浇水、施肥、松土,终于看到了它破土而出的一刻。公元前675年秋,蒍国、边伯、子禽祝跪、詹父、石速五位大夫,奉王子姬颓为领袖,起兵作乱,攻打姬阆。

此役,乱军兵败,五大夫奔温,姬颓逃亡卫国。但是姬阆高兴得太早了,仅仅几个月之后,卫国和南燕国就率师前来伐周,把姬阆赶出了周都洛邑,并立姬颓为王。

姬阆逃到了哪里呢?郑国。

这实在是一个具有讽刺意味的情节——几十年前,姬阆的祖上还屡遭郑国羞辱,如今他却跑来向郑国求援,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变幻无常,是敌是友,全看是否有利可图。恰好此时郑厉公姬突有意与周室搞好关系,所以慷慨出兵讨伐姬颓,虽然没能获胜,但姬突却为姬阆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安身之所——栎邑,姬突复位之前,曾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

公元前674年秋天,姬突再次领兵伐姬颓,抢了一些宝器回来。

终于在公元前673年春天,郑、虢联手,才击败叛军,诛姬颓,杀五大夫,使周惠王姬阆复位。

是年五月,郑厉公姬突去世,其子姬捷即位,是为郑文公。这位年轻的君主上位时,就已经对周室产生了深深的厌恶之情,因为周惠王姬阆复位后,赏赐给郑厉公姬突的宝物,明显不如赏赐给虢公的宝物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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