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卷三百二十七列传第八十六阅读题「文言短文精讲系列之一百七十六梁君出猎」

【原文】

梁君出猎，见白雁群。梁君下车，彀弓①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谓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雁群骇。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②公孙袭下车抚③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④怒曰：“袭不与⑤其君而顾他人，何也？”公孙袭曰：“昔齐景公之时，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⑥乃雨。’景公下堂顿首⑦曰：‘凡吾所以求雨者，为吾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且雨，寡人将自当之⑧。’言未卒⑨，而天大雨者方千里者，何也？为有德于天而惠于民也。今主君以白雁之故而欲射人，袭谓主君言无异于虎狼！”梁君援⑩其手与上车归，入庙门，呼万岁，曰：“幸哉今日也！他人猎皆得禽兽，吾猎得善言而归。”（选自刘向《新序•杂事》）

【注释】

①彀（gòu）弓：拉满弓，张满弓。

②御：马车夫。

③抚：按住。

④作色：变了脸色。

⑤与：帮助。

⑥祠：祭祀。

⑦顿首：磕头。

⑧当之：当做祭品。

⑨卒：完。

⑩援：拉。

【评析】

过去，儒家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此维系纲常，只着君臣二字，真是有无数文章可做。

从其善恶组合来说，按照好坏的程度，可以认为是：君善臣善，君善臣恶，君恶臣善，君恶臣恶。笼统地说，前两者应该是国家兴盛，百姓安定的基础，后两者中，君恶臣善或暂可不亡，若是两恶相加，则亡国无疑。

当然，我们说人性是复杂的，这种类似好人坏人的分法，简单鲁莽了些。但是其中蕴含的道理不变。

一个是君主作为执政者的核心，其品行能力决定着一国政局的安危，这就是上行下效的道理。儒家的大学之道，对于天子而言，概莫能外。

另一个是，要君臣遇合，所谓明君贤臣，相得益彰才好。为政者当善纳良言，绝不可刚愎自用。故事中的梁君的确是任性。因为，有人惊飞了雁群，就想射杀那人。但是车夫的一番话，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车夫也不是一般人，举得是景公亲自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祈雨的事，他没有因此杀害百姓作为祭祀。点明景公的仁德和爱民，并明确指出，如果魏君因为百姓惊飞了雁群，就射死百姓，这无异于虎狼般残暴的行径。

魏君听了，没有责备车夫的冒犯，反而很高兴，向祖先祭告说，别人打猎只是得到了野兽，而我却得到善人讲述的治国之道。认为非常值得。

这就叫明君，不是不犯错误，而是有了错，能听进去别人的批评，接受不同的意见。不是刚愎自用，不是一意孤行，不是唯我独尊，这样才是一个国君应有的风范和态度。

中国古代政治一向强调和，和而不同，不是千篇一律，不是从上到下只有绝对的服从，而是统揽全局，听取各种意见，在当时条件下做出最合理的选择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