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文推荐 小说「种田小说文推荐」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837更新:2022-09-06 19:22:26

书名:家有旺夫小福妻

字数:100.7万字

类型:种田+重生

推介:八里镇吉庆村程家五郎冲喜当天,新娘子被换成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全村都在等着看笑话。  可那小丫头过门后,老程家的日子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嫁的病秧子相公后来成了当朝首辅。  她半道上捡的闺蜜,不是王妃就是郡主。  就连她亲手养大的侄子,都是未来的一国之君。  等着看笑话的村人:???  程五郎:旺夫小福妻,谁娶谁知道。

第 一 章 代嫁冲喜

旱了大半年,年底还是没能见雪,天儿阴冷得厉害。

“英子娘,英子摔伤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家怎么能瞒着不说呢?现今儿程家那头等着冲喜,你让我老婆子上哪给程五郎找个全乎媳妇儿去?”

林家堂屋里,一身水红棉袄的刘媒婆双手拢袖,尖着嗓门儿,声音传到隔壁西屋。

屋子里烧着土炕,林水瑶坐在炕沿边,一勺一勺地给长姐林水英喂着药。

闻言,林水英隔着门板儿问:“我是伤着了,又不是缺胳膊断腿儿了,怎么就不能嫁?”。

刘媒婆一听,上了火,“程家老太太迷信你不知道?哪家冲喜见血带伤的?你那是冲喜还是给人添晦气呢?”

闻言,林水英一口郁气憋了回去。

先前刘媒婆嘴里的“英子”,指的便是林水英。

林水英和吉庆村的程五郎是打娘胎里就订下的娃娃亲。

奈何程家五郎落地便是个病秧子,成天泡在药罐里。

大概是入冬天寒的缘故,近来病情突然加重,听说前两日还吐血昏迷了,程家那头没法子,只能想到冲喜,这才匆匆把成亲的日子往前挪,改在了今天,紧迫到连亲戚都来不及通知。

可不巧,昨儿个傍晚林水英劈柴时不慎伤到了手,当时就血流不止,家里乱作一团,林水瑶和她娘赵氏要照顾林水英,她爹林广田去了镇子上请大夫,压根儿腾不出时间去一山之隔的吉庆村跑腿知会。

等七手八脚地忙活完,天早就黑了。

林广田原本合计着今儿赶早去,看程家能不能宽宏大量把成亲的日子往后挪几天,却不想半道就跟接亲人碰了头。

眼下坐在板凳上,林广田说话都没底气,“老嫂子,这日子还能不能再改改?”

“我临出门前,程家那头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说新郎官来不了,他们家大郎代弟迎亲,不管怎么着,今儿都得把新娘子给接回去,断不能出岔子,人命关天的大事儿,现在你们两口子跟我说英子受了伤要改日子,让我回去怎么跟人交代?”

刘媒婆越说越憋气。

“老嫂子,您别上火,来,先喝口水去去燥。”赵氏去灶屋打了碗热水,小心翼翼地捧到刘媒婆跟前。

“我能不上火吗?”刘媒婆接过粗陶碗,却是没喝,直接搁在脱漆炕桌上,绷着脸,“英子都要出嫁了,你们家怎么就不知道注点儿意,还让她干活儿呢?”

“这事儿是我们不对。”赵氏满心愧疚。

她膝下无子,只得俩闺女,英子和瑶娘,小姐俩都是手脚勤快的,以往挑水劈柴的事儿没少干,可每次都顺顺当当的,谁成想昨儿突然就出了意外。

“程家来接亲的大郎还在院门外等着呢,你们两口子尽快拿个主意吧,这事儿要怎么着?英子到底多严重,能不能蒙混过去?”刘媒婆心急如焚。

程家底子厚,给她的喜钱不少,足足一千个铜子儿呢,这一趟若是接了个空,她搭上银钱不说,名声还会传出去,从今往后,谁还敢找她保媒拉纤?

里外里赔个精光的,她可不乐意干。

赵氏一听,急得落下泪来,“英子都伤成那样了,手包得跟粽子似的,怎么可能蒙混过去?”

“爹,娘,你们别犯愁了,我替姐姐嫁吧。”这时,门帘子被掀开,十三岁林水瑶稚嫩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 二 章 天生异香

刘媒婆回过头瞧见林水瑶,眼神儿便是一亮,随即眉开眼笑起来,“你是瑶娘?”

林水瑶杵在门后,小脸陷入昏暗里。

听到问话,她咬着唇点点头。

“哎哟,这闺女长得可真水灵儿标致。”刘媒婆笑得越发见牙不见眼。

她上前几步,拉过林水瑶的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番,“先前儿你说,愿意替英子嫁去程家?”

这一次,林水瑶没再犹豫,直接点了头。

她年纪虽小,却知道不少事儿,家中如今十分艰难。

她娘因为没能生儿子,在老宅时没少看婆婆脸色,她爹心下不落忍,早早便分家出来。

她们小姐俩为了不给爹娘添负担,房前屋后的活儿,打小就抢着做。

日子虽清贫,却还能勉强糊口,不至于饿肚子,可今年天旱,粮食收成不好,到年底更是紧巴。

姐姐林水英受了伤,请大夫抓药用的钱还是程家下定来的,今儿个若是没人嫁过去,程家一怒之下退了亲,礼钱必定也要如数奉还,到时姐姐没钱抓药,伤口一旦严重感染,只怕要出大事儿。

更何况,被人退亲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往后十里八村还有谁家敢上门求娶姐姐?

林水瑶想到这些,越发坚定了代嫁的心思,她怯怯地抬头看了眼刘媒婆,“刘大娘,您看,我成吗?”

“成,当然成了。”刘媒婆笑着拍拍她手背。

甭管嫁的是英子还是瑶娘,只要新媳妇儿到了,程家还能把人给退回来不成?

程家一旦收下瑶娘,她那一千个铜子儿也就踏实了。

“好闺女,去换衣裳吧!”刘媒婆松开她的手。

赵氏和林广田两口子瞧着这一幕,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

嫁衣早就做好了,在小姐俩住的西屋炕头柜里,林水瑶得过去换。

刚跨出堂屋门槛,她枯瘦的手腕就被人一把拉住。

林水瑶回头,正对上赵氏泪汪汪的一双眼。

“娘。”林水瑶踮起脚,用袖子替赵氏擦了擦眼泪,“您别难过,往后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自家小闺女才十三岁勉强知事的年纪啊!

赵氏再也绷不住,热泪直滚,紧紧将她抱入怀里,“瑶娘,是娘对不住你。”

林水瑶摇摇脑袋,指腹为婚是姐姐林水英还在娘胎里时,她奶老钱氏为了攀上程家而做下的决定,跟她娘无关。

如今代嫁,也是她自愿的,没人强迫。

赵氏心如刀割,却也十分清楚,他们家已经收了聘礼,如今接亲人就等在外头,火烧眉毛,让瑶娘代嫁是唯一的法子。

松开林水瑶,赵氏双手抹了泪,低声嘱咐她,“瑶娘,临走前,娘得跟你絮叨几句。”

林水瑶乖巧点头,“嗯,娘您说吧。”

赵氏道:“程家那老太太,也就是你婆母,听闻是个性子泼辣不好相处的。你年纪小,不懂得为人处世,过门后,少说话,多干活儿,还有……”

顿了一顿,赵氏又接着说:“能不上山,就尽量不上山,别让爹娘担心。”

“女儿都记下了。”林水瑶听得十分认真。

她天生异香,即便洗了澡什么都不擦,还是能隔着衣物闻到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而这香味儿一旦上了山,容易招动物。

第 三 章 毛驴接亲

幼时还好,林水瑶走不远,上不了山,只在村里招些猫儿狗儿的。

等再长大一些,她跟着林广田上山拾柴火,某回招来了老虎,当时就吓没了半条小命。

从那以后,林水瑶再不敢上山,便是村里都很少出去晃悠,她爹娘连地里也不让她去了,平时就待在家做做近活儿。

为防闺女再招猛兽,赵氏去镇子上买了不少刺鼻的便宜香膏回来,让林水瑶每天抹一次,尽量把身上原本的香味儿给盖住。

母女俩又唠了几句,赵氏牵着林水瑶进了西屋。

林水英躺在热炕上,见妹妹进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碰上灾年,多张嘴就多个负担,为了让爹娘少皱眉,让家里日子过下去,她毅然决然接了程家聘礼准备嫁过去冲喜,可谁能料到,竟会在这节骨眼儿上受了伤。

“瑶娘……”她嗫嚅着,泪花闪烁,“都怨我……”

“姐。”林水瑶看了眼正弯着腰在炕头柜里翻找嫁衣的赵氏,又回头看着林水英,“别这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好好养伤,等以后得了空我就来找你玩儿。”

林水英暗暗叹了口气。

收了银子,今儿她们姐妹俩就必须有人嫁过去,她已经被刘媒婆给否了,只能是瑶娘。

这傻丫头只怕连嫁人是怎么回事儿都没弄清楚,出嫁女儿哪有那么容易回娘家的,先不说林家村隔着吉庆村那么远,就凭程家老太太那刻薄性子,也不能让儿媳妇成天没事儿往娘家跑。

这么一想,她抬头看着林水瑶,神情严肃而认真,“我和那程五郎虽是娘胎里就定下的亲事,可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他们家人,听说那老太太是个尖酸刻薄的。瑶娘,你去了要是受委屈,可千万别憋着,回来告诉姐,姐上门去给你讨回公道,大不了破罐子破摔,咱不做他程家媳妇儿了,他们家来的聘礼,等我好了想法子赚钱赔上。”

“英子,你胡说什么呢?有你这么教妹妹的吗?”赵氏闻言,回头瞪了她一眼。

“我又没说错。”林水英小声嘀咕,“程五郎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要再摊上个净事儿的婆婆,瑶娘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呀?”

说着又看向林水瑶,“瑶娘,你别怕,姐给你撑腰呢,程家要真敢给你气受,你就收拾东西回来,他们家爱找谁冲喜找谁去,横竖不是爹娘给你定的亲,要算账也算不到咱头上。”

林水瑶不太懂那些复杂的人情世故,她只知道自己一旦嫁过去,姐姐就有钱治伤,家里的日子也能宽松些了。

眨巴了两下眼睛,小丫头只是笑。

“你呀!”望着妹妹没心没肺的样子,林水英嗔她一眼,眼神里却更多的是宠溺。

赵氏怕大女儿再说下去会把小女儿给带歪,连忙拉了林水瑶去换衣裳。

从林家村去往吉庆村,要翻过一座大山,山上动物多,赵氏心下担忧,于是在给林水瑶换衣裳之前,又亲自给她从上到下都抹了香膏。

赵氏是个成天围着灶台和田间转的乡下农妇,不懂得化妆,只简单给林水瑶描个眉涂上口脂就盖了喜帕。

嫁衣是照着林水英的尺寸做的,夹绒绣鸳鸯的正红小袄,穿在林水瑶身上明显宽大了许多,可眼下也没别的法子了。

赵氏小心扶着她出来,等在门外的刘媒婆忽然皱皱鼻子,“瑶娘身上抹的啥?味儿也太重了。”

闺女的秘密不能往外传,赵氏只能解释道:“我们村嫁闺女的习俗,就得这么抹,去去晦气。”

闻言,刘媒婆也不好再说什么,从她手中牵过林水瑶,又嘱咐赵氏待会儿出了大门见着程家人,不准乱吱声,说代嫁的事儿,等到了程家她自个儿会去解释。

英子因伤没能嫁成,临门换了新娘,赵氏自知理亏,这会儿自然媒婆说什么便是什么,只一个劲地点头。

林水瑶被刘媒婆牵到小院外。

待会儿要翻山越岭,没有花轿,给新娘子准备的是一头绑了红花的小毛驴。

第 四 章 过门拜堂

林水瑶被扶坐上小毛驴时,听到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爹,我要牵着小婶婶走。”

林水瑶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到另一人轻嗤,“三宝,不许胡闹!”

说话之人正是程家前来代弟迎亲的大郎,方才被唤作“三宝”的孩子便是他们家的。

程三宝翻了年才满五岁,穿着棉袄棉裤,头戴棉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圆墩墩的像个胖球儿。

程大郎闻言,蹙起眉头,“边儿去!”

程三宝哼哼两声,“你不让我牵,我就去我娘坟前哭,顺便告诉她,你牵我小叔叔的媳妇儿。”

程大郎:“……”

片刻后,程大郎黑着脸骂了声“小兔崽子”,斜着眼把缰绳塞给他。

程三宝攥紧绳子,摇头晃脑地牵着小毛驴踢踢踏踏朝前走了几步,嘴里哼哼唧唧地不知在唱什么。

骑在毛驴背上的林水瑶忍不住嘴角微微抽了抽。

程家大郎跟林广田两口子道了别,唢呐班子就吹打起来,炮仗噼里啪啦一阵响过后,迎亲队伍开始返程。

跟在毛驴屁股后头的刘媒婆暗暗匀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匀舒坦,就被程大郎拽着胳膊拉往一旁。

“刘大娘,我怎么瞅着这丫头个儿那么小呢?她真能有十六岁?”

他们家五郎也十六岁,可已经是大高个儿了。

刘媒婆一听,心头狂跳,眼神有些闪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哎哟,程大爷,您当这十里八村儿谁都跟你们家似的不愁吃不愁穿呢,瑶……呃……英子爹娘早些年分家出来没捞着什么好,日子过得紧巴,饥一顿饱一顿的,小丫头能长个儿才怪了。”

程大郎瞅了眼前头骑在毛驴背上连嫁衣都撑不起来的小姑娘,还是觉着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但五郎冲喜在即,不宜多生事端,他便没往深了想。

迎亲队伍沿途经过田地,地里庄稼早就被薅得光秃秃,本来今年天旱就没多少粮食可收,年底只见冷风不见雪,更是让庄户人家心下绝望。

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惹得狗吠不止,不少人钻出屋站在路旁,双手揣袖里探头探脑凑热闹。

林水瑶听到有人议论这新娘子瞧着还小,怎么就嫁了,她下意识攥紧毛驴背上的鬃毛,一颗心高高悬起。

迎亲队伍下晌抵达程家。

大冷的天骑驴吹风,林水瑶被刘媒婆抱下来时,双腿都僵了,她想弯下腰去揉一揉,又怕动作不雅盖头落到地上,只能任由刘媒婆搀扶着一步一挪窝地慢吞吞往里走。

程氏在吉庆村是大姓,程家五郎大喜的日子,本家人加上外姓村人以及杂七杂八的亲戚,来了个满院儿,还没进门,林水瑶耳朵里就全是喧闹声。

穿过院子来到堂屋,程家二老已经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了。

眼瞅着新娘子被冻得直哆嗦,程婆子眉头一皱,招招手把程大郎喊到跟前儿,给了他一记眼刀子,“怎么不叮嘱新娘子多穿件衣裳,瞧瞧都冻成啥样了?”

程大郎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有些尴尬,他一个当大伯子的,哪好意思去嘱咐那些,却也不敢把心里话倒出来,只扯谎说来的匆忙,没留意弟妹衣裳穿少了。

程婆子不爱听这话,瞪着他骂了句糟心玩意儿,骂完就让他去程五郎房里把人搀来拜堂。

林水瑶站在喜堂里,心中忐忑不安,毕竟自己是冒名顶替的新娘子,也不知待会儿掀了盖头让婆家人瞧见,他们会生多大的气。

刘媒婆看出她不自在,上前低声开解,让她别多想,先踏踏实实把堂给拜了再说。

话音才落下,就听外面传来程大郎的高喊,“新郎官来了,劳烦大伙挪个道儿出来!”

第 五百零二 章 都要好好的

北蘅给她捏了个睡诀,再一次把她问过的这句话给抹了。

想了想,又把他有初恋这事儿也抹了。

林水瑶趴在他背上睡得很沉,她又梦到了很多年前梦到过的那个场景。

她握着弑神剑,一剑刺入谁的胸膛,被她刺中的人满脸痛苦。

她听到他问:“曦瑶,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心的?”

后来,她被缚魔索捆住,头顶是轰隆不断的天道雷劫,脚底是灼灼燃烧的混沌真火。

那些人,不仅要烧了她的肉身,还要毁了她的元神。

林水瑶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北蘅背上。

他没有带她坐马车,似乎打算就这么背着她回城了。

梦里的事儿,林水瑶零星还记得一点点。

她觉得这事儿挺稀奇。

打从出生有记忆开始,她就是仙界西泽白家的幺女白青瑶,什么时候跟魔界扯上关系了?

而且,曦瑶是上古魔尊,她怎么会梦到她的?

“醒了?”北蘅听到动静,轻声问。

林水瑶四下扫了眼路,又趴回他背上,“小老头,你是打算走路了吗?”

北蘅道:“看你睡得香,怕吵醒你,就让车夫先回去了。”

“噢,那路还长着呢!”林水瑶有些百无聊赖,“要不,说点儿什么吧。”

北蘅:“说什么?”

林水瑶:“我记得你是活了几十万年对吧?”

北蘅:“……嗯。”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就听到她开口,“那你活了这么久,在我之前就没有喜欢过别的姑娘?肯定有的,展开说说呗!”

北蘅:“…………”

——

当年林水瑶怀上二胎的时候,北蘅问她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她说想要女儿,因为女儿贴心,可一想到小七每次出征就是半年起步,怕再来个女儿又跟小七一样,于是她改主意了,说想要个儿子,因为儿子能留在身边。

可现在她发现,甭管儿子还是女儿,她都没办法留在身边。

小九接了景儿的班,不仅成了小王爷,还成了玄甲军统帅,如今出征时间最长的,反而是小九。

林水瑶每次都提心吊胆的,出征之前各种叮嘱,让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小九当年亲眼看到过赫连景的棺木被小七送回来,他深知战场凶险,不敢跟爹娘打包票,只说会尽量保护好自己。

又一次送小九出征回来,林水瑶坐在屋里直叹气。

叶惜端着一盏燕窝走了进来,“娘,夫君会没事儿的,您别太担心了,这燕窝我刚炖的,您尝尝。”

林水瑶伸手接过。

陆漫漫光荣退休,掌家大权落到了小九媳妇头上。

这一年,林水瑶六十七岁,她的小老头七十岁。

叶惜为公爹操办了一场大宴。

四十二岁的年年,孙子都有了。

小玄孙围着北蘅蹦来蹦去,不知从哪学了几句童谣,说要唱给老寿星听。

北蘅和林水瑶对看一眼,俩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小家伙身上,满心期待。

结果小玄孙一开口,林水瑶就没忍住,一口甜汤喷出来。

妈耶,这唱歌技术,这嗓门儿,四宝教的吧?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小玄孙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以为他们是在变相夸自己唱得好,马上扯着嗓子又来了一段。

唱得真好。

等到了后面一段,四宝扬上去的嘴角就有些挂不住了,“嘶——”

这他娘的唱的啥?

破嗓门儿!五音不全!

小玄孙唱歌的技术虽然不咋地,但儿孙满堂的气氛,林水瑶还是挺喜欢。

她想,她总算是能体会到婆婆那时候为什么年纪越大越喜欢摆宴了。

因为摆宴,就能把儿孙们都聚到一块,你一言我一语,哪怕是说着说着拌几句嘴,那也是热闹的。

到了林水瑶七十岁这年的大宴,更是热闹。

叶惜亲自发了面,按照人头每个院儿里送一些过去,让他们亲手把自己的属相捏出来,然后上锅蒸,等大宴开始,就排着队,一个一个请老寿星点睛,说是沾老寿星的福气。

林水瑶点一个笑一个,到四宝的时候,问他,“你这是啥?”

四宝说:“龙。”

那都成一坨了,就顶端两个尖尖的勉强能认出这是个长了角的玩意儿,就这还龙呢?

林水瑶笑得肚子疼,“怎么不让你媳妇儿帮你捏?”

四宝怯怯看了旁边的陆漫漫一眼,明显是不敢。

林水瑶又笑了。

这小子,人人都说他惧内,可“惧内”,不一定是真怕,他只是让着她,宠着她罢了,否则以四宝小时候那性子,他能随随便便让人给揍了?

宠吧,宠一辈子啊,都要好好的。

大燕的退休年龄是七十岁。

因此当年一块科考的几兄弟,除了北蘅,朱八斗、顾崇和魏林都致仕了。

北蘅原本也想致仕的,永和帝舍不得他,而且看他七十多的高龄还精神头十足,越发舍不得了。

不过,虽然没让他致仕,还是给了很多方便之处。

譬如,北蘅不用每天去内阁,也不用去书院,就待在家里,朝中有事儿了,永和帝会亲自派人来请。

当年约定好的大年初一叶子牌局,谁都没忘,只不过今年牌桌上少了一个人,魏林的媳妇儿徐氏。

徐氏年前就走了,当时几个老姐妹还去送了送。

跟林水瑶走得近的这帮人,平时都很少会生病,但再怎么不生病,也抵不过岁月的摧残,到年纪了,该走还是得走。

黎薇捏着牌,“咱们可都是马上要奔着八十去的老东西了,叶子牌打一年少一年,打吧,趁着我输了还有个能画乌龟的地儿,等哪天没地儿画乌龟了,我就不来了。”

她这话说了没两年,朱八斗就不行了,临终前抓着北蘅的胳膊,“小五郎,咱们都是一块儿喝着宣宁县的水长大的人,我怎么觉得你就没老呢?”

“这还没老?”北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不。”朱八斗摇头:“你只是看着老,事实上干什么都利索着呢,跟年轻时候没两样,有秘方也不告诉哥们儿,你不厚道啊!”

说完这句话,他就垂下手,闭上眼安详地走了。

第 五百零八 章 百岁宴

一个月后,小八的儿子沐沐(程沐)带着媳妇萧柔茵回来守孝。

夫妻俩进门就跪下给林水瑶磕了三个响头。

林水瑶这才意识到,她的亲孙子都六十出头了。

摆摆手,林水瑶让他们起来,问了问京城的情况,四宝怎么样,小七还好不好。

程沐说四伯伯自那天奶奶送灵走后就病了,七姑姑也不大好,她的儿孙们换班看着的,五姑姑六姑姑偶尔还会去看她。

林水瑶沉默半天,竟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千头万绪,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年不到,四五六七就都陆续走了。

几个妹妹葬入夫君家的祖坟,四宝夫妻被岁岁和朝朝两兄弟送了回来,棺木停放在灵堂里。

林水瑶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叶惜问她,“娘,您要去看一眼吗?”

“四宝是想我了才回来的,去看看他。”林水瑶顺手拿过自己的拐杖,拄着要站起来,叶惜和小依依忙过来扶了一把。

走出屋子的时候,林水瑶的目光落在东厢房第一间微微开着的房门上。

她笑着跟两个儿媳说:“当年三宝调皮,上课不认真被他四叔用戒尺打了两下手心,他不敢跟他四叔对着干,就趁机坑他四叔的儿子四宝,让四宝给他刷鞋,那时候四宝还小啊,那小手肉的哟,手背上都起窝窝了,去厨房找了刷锅的丝瓜瓤子来,费劲巴拉捏在手里,卖力地给他刷,就是在这间房。”

叶惜道:“都几十年前的事儿了,娘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我记得的。”林水瑶拄着拐杖慢慢走下石阶,“四宝这个孩子啊,又调皮又可爱,我年轻时候可喜欢他了,老了也喜欢,只要我还活着,他在我这儿就是个宝宝。”

灵堂里,几个孙媳妇在哭,下人们也跟着抹泪,唯有林水瑶在笑。

她伸手摸了摸四宝的棺木,像当年揉着小家伙的脑袋那样,“四宝,好孩子,回家了。”

四宝一下葬,老程家祖坟里又添新冢。

赫连景那一辈,只剩小九一个。

林水瑶的精神大不如前了,忘性越来越大,把人认错,自言自语是常有的事儿。

但好在,她还能自己吃饭上茅厕。

她不喜欢待在屋子里,不下雨的时候,总是让人搬个凳子出去,靠着院墙而坐,晒着太阳,望着不远处河里鸭子们游得欢腾,村道上有人扛着犁牵着牛,牛脖子里的铃铛声一阵阵传过来。

她身上的香味儿还是跟年轻时候一样,招小孩子和小动物喜欢。

几个脑袋上剃了个桃子尖尖的奶娃娃过来围着她玩丢手绢,林水瑶看着高兴,让下人端了零嘴出来,一人发一大把。

奶娃娃们走后,一群毛茸茸的小黄鸭排队走了过来。

记忆中好像曾经有过这样的场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但还是让下人端了小米出来,抓了一把撒出去,看小黄鸭们脑袋一点一点地抢食。

叶惜常说,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老人,一般而言,年纪越大,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味儿,林水瑶也有,可她身上的味儿是香的,尤其是给她洗澡擦身的时候,越洗越香。

到了冬天,小九就带着几个侄子上山去打猎,难为他一把年纪体力还那么好,箭法也精准,猎了几只兔子和貂回来,给林水瑶做围脖做毯子。

第三年,小九提前给京中去了信。

林水瑶百年大寿前半个月,老程家留在京中的所有人都来了。

林水瑶也不知道小辈们怎么能做到一块儿请这么久的长假,但是人好多啊,重孙,玄孙,以及玄孙下面那一辈的来孙都来了。

乌泱泱的,从年年岁岁朝朝沐沐这一辈往后,下面的,林水瑶基本分不清谁是谁。

老祖宗的百岁大寿,小辈们商量好了,要大宴宾客,摆三天三夜流水席。

村里的,镇里的,县里的,府城的,京城的,但凡能赶到的,都请。

这排场,可比当年北蘅那会儿隆重多了,光是厨房帮忙打下手的,就请了两个村子的妇人。

好在以前的程家小院早就修建成了宽敞的祖宅,五进五出,来多少人都有地儿热闹。

大寿这天,叶惜和小依依一块儿,亲自给林水瑶换上绣着五福捧寿纹的暗红长褂子。

外面已经开始热闹了,流水席从三进仪门往外摆,一直摆到村里晒谷场上。

客人们纷纷往内厅来给老祖宗祝寿。

有个年轻人嘴快说了句祝老寿星长命百岁,在场之人纷纷沉了脸,小九更是递了眼色让下人把人带出去。

林水瑶却笑,“小八,你别绷着脸了,百岁没什么不好的。”

她又把小九认成了小八。

以前小九还会跟她解释,现在不管她认成四宝景儿还是家里的其他任何人,小九都会依着她。

儿孙们加上客人们来的寿礼,堆了大半个屋子,林水瑶满是褶子的脸上洋溢着笑。

该笑的,该笑啊,从她爹娘意外去世到今天,她渡了几十年的劫,心被一刀刀挖开,还没痊愈又被挖开,疼到麻木,眼泪流干,总算是到头了。

祝寿环节完了,流水席开宴。

灶上早就蒸好了属相,小辈们照着辈分从小依依开始,一个一个端着自己的属相来请老祖宗点睛沾福气。

自从三十年前林水瑶七十大寿那次蒸过之后,老程家就保留了这个传统,每次到整寿都会蒸。

但今天人太多了,林水瑶点睛点到手酸。

叶惜干脆让后面的人等着,亲自给林水瑶揉了揉,又说:“娘,要不就到这儿吧,孩子们能看您一眼,就已经沾到福气了。”

“没事儿,把笔给我。”

点睛的染料都是用植物煮出来的,可食用。

林水瑶接过笔,继续点。

终于到小不点们的时候,她笑着问其中一个,“你这一坨捏的什么呀?”

小不点挠挠头,奶声奶气地说:“龙。”

林水瑶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不点说:“三宝。”

他身后的小不点举了举爪子,“老祖宗,我叫四宝。”

林水瑶望向二人身后的小家伙,“那你是五宝了?”

“不对不对。”小家伙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是元宝,小金元宝的元宝。”

小金元宝啊……

林水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眼睛都弯成一条缝。

她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脑袋,“不管什么宝,都是老程家的宝,都要好好的呀!”

百岁宴过后,林水瑶就知道自己大限到了,她难得的脑子清明,让小九把小辈们都喊到跟前来,想了想,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就是想在走前多看他们一眼。

小依依和叶惜在哭,林水瑶说:“我以前把亲朋好友一个个送走的时候,觉得人间苦,可是前两天在百岁宴上,看到那么多儿孙小辈,一个个朝气蓬勃的,我又觉得挺踏实,挺安心,人间这一趟,我没白来。”

最后,林水瑶看向小九,这一次,她没再认错,“小九,老程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说完,垂下手缓缓闭上眼睛。

“娘——”

“老祖宗——”

小辈们跪了一地,哭声此起彼伏。

这一年,林水瑶一百岁,她的小老头已经去世三年。

第 五百零九 章 番外一 梦醒

十三岁代嫁冲喜,入了老程家。

十四岁,陪着程五郎入县城念书。

十五岁及笄,程五郎乡试高中。

十六岁,与金榜题名的程五郎洞房花烛,怀上龙凤胎小七小八。

十七岁,程五郎下江南,她难产命悬一线,也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

同年,景儿和三宝的身世曝光,两个孩子的人生从此天翻地覆。

二十三岁,亲手送了大丫二丫两姐妹出嫁。

二十六岁,将误入迷途的二丫从鬼门关拉回来。

二十七岁,给四宝娶了个媳妇儿陆漫漫。

二十八岁,送小五出嫁。

同年,父母出意外,双双离世。

她奔完丧回京后,取回北蘅的内丹为他破了生死劫。

北蘅的劫破了,她的劫,从这一年开始。

三十岁,送小六出嫁。

三十二岁,为小八娶了个媳妇儿小依依,同年,将小七送到顾家。

她带着智力变成奶娃娃的北蘅归隐。

三十三岁,北蘅恢复记忆,她怀上小九。

三十四岁,给二丫招婿。

三十五岁,姐姐姐夫入京,次年三月,外甥思衡娶了魏林的女儿魏姝仪。

四十一岁,北蘅接任了内阁首辅的重任,婆婆七十大寿。

四十九岁,公公八十高龄寿终正寝,婆婆为了不给儿女添负担,自行了断追随而去。

她陪着小老头辞官回乡守孝。

五十三岁,给小九娶了媳妇儿叶惜。

五十四岁,送孙女小香香出嫁。

五十六岁,孙子沐沐娶了孙媳妇儿萧柔茵。

五十七岁,她抱上了第一个亲重孙。

同年,四十九岁的景儿带兵出征。

五十八岁,景儿战死,小七扶灵归来。

同年,大郎咽气身亡陪儿上路。

五十九岁,曾经的侄子,如今的天圣帝灭了东岳为景儿报仇后驾崩。

六十七岁,北蘅七十大寿,他们玄孙都会打酱油了。

七十岁,送走了魏林的媳妇儿徐氏。

七十二岁,送走闺蜜黎薇和她的男人朱八斗。

半年后,送走亲家顾崇、闺蜜秦芳菲和二嫂。

七十六岁,送走四哥四嫂。

七十八岁,送走姐姐林水英以及两位为保护她穿越异世的哥哥何初旭和苏容钦。

八十岁,哥哥姐姐闺蜜和妯娌们都不在了。

原本热闹的牌桌上,只剩她一个人。

九十岁,送走侄女大丫二丫。

九十七岁,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北蘅也走了。

送灵的路上,送走了小八。

九十八岁,送走了四五六七四兄妹。

一百岁,她终于把自己送走了。

……

白青瑶闭着眼,久久不愿醒来,脑海里一帧一帧的画面,回放着梦中那个女子的一生,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她统统尝了一遍。

甜蜜过,幸福过,开心过,也煎熬过,痛苦过,撕心裂肺过。

临走的那一瞬,她没有觉得解脱,反而留下满心不舍。

原来苦过痛过之后的那一点甜,才更让人刻骨铭心。

眼角不受控制地滑出一滴泪,有人用帕子轻轻为她擦拭。

白青瑶鼻塞得难受,喉咙也干,她呢喃了一句,“水……”

有人端来杯子,动作轻柔地喂她喝下半杯水。

等嗓子舒服一些了,她才缓缓睁开眼。

入目就是六哥白青麒那张萌系脸。

“呜呜呜,小瑶瑶,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见白青瑶一脸兴致不高的样子,他又道:“不开心啊,六哥变回原形给你抱抱撸撸毛好不好?”

没等白青瑶开口,他一个变身化为原形,喵喵叫着爬到白青瑶旁边,在她手背上舔了舔。

白青瑶四下打量了一眼,这里是仙界,西泽白家,她的房间。

而她随着帝君入梦的时候,人在妖界。

“我是怎么回来的?”

“三哥带你回来的呀!”白青麒又变为人形,端正在榻前坐好。

“帝君呢?”

“帝君?”白青麒一脸茫然,“你说的是九重天上梵音宫的那位帝君吗?他好像很久没来咱们家了耶……”

说好的等她呢?

老骗子!

林水瑶掀开被子下榻,“我去见见三哥。”

六哥应该不知道她和北蘅被困在妖界坠入梦境的事儿,现如今只能找三哥。

“三哥在爹那儿。”白青麒说着,小声幽怨,“呜呜呜小瑶瑶,你对我好冷淡,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有别的猫了?”

林水瑶摸摸他脑袋,“一边玩儿去!”

说着整理好衣裙,出门后朝着她爹的房间走去。

这儿是仙界西泽,外面有一望无际的芦苇荡,是仙鹤的栖息之地,白绒绒的芦花飘得到处是。

白青瑶正准备敲她爹白严的房门,房门突然被打开,白青璃缓步走了出来。

“三哥。”

白青瑶望着他,“我有事儿找你。”

“去我院里说。”

白青璃撂下一句话,抬步就朝着外头走。

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

白青瑶吐了吐舌,忙小跑跟上。

回了院子,白青璃让她在石凳上坐,他给她沏了茶。

白青瑶匆匆品了一口,问他,“我记得之前在梦境里,取回内丹之前,三哥曾为五郎动用法术结果遭到反噬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现在好些没有?”

白青璃颔首,“倒是调养了些时日,如今你一回来,就基本恢复了。”

“那就好。”白青瑶放了心,顿了好一会儿,皱眉问,“三哥,北蘅那个老骗子是不是出来以后都没等我,直接就回梵音宫了?”

“嗯。”白青璃很认真地点点头。

白青瑶磨了磨牙,“我就知道!”

白青璃挑眉,“你不准备给他点颜色瞧瞧?”

“那必须的!”说起这个,白青瑶可来劲儿了,头顶小火焰滋滋的,“我敢肯定他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初恋,否则不会为了那个女人生出心魔来……啊不行,说起这个,我脑袋都大了,三哥,关于北蘅帝君这段轰轰烈烈的历史,哪本典籍上有记载?我去翻翻。”

白青璃眼神微闪,“他告诉你的?”

“他倒是没说,我自己猜的,我的直觉可准了。”想到翻典籍太麻烦,白青瑶灵机一动,“要不我去问问爹吧,他见多识广,一定有所耳闻。”

听她要去找爹问,白青璃脸色微变,“青瑶!”

白青瑶重新坐下来,唇边一抹得逞的笑,“我就知道,三哥肯定知道这事儿,不诈你一下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

白青璃问她,“你确定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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