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现场(姜猎沈源)柿子会上树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最新章节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14更新:2022-09-10 18:20:12

第一章 无舌女尸

人性的根本是善,可当善良的人举起屠刀,你却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

我叫沈源,二十三岁,虽是应届毕业,却已在嘉市刑侦中队三年了。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我见过无数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也见过伪善之人假借正义之名屠戮“有罪”之人。

我也曾见过一个如花般的少女闷杀刚出生不到一天的婴儿,而她的动机仅仅只是因为不想有人与其分享父母的爱。

你们又可曾见过,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在承受了十年的虐打之下,亲手将施暴的父亲亲手虐杀,并将其五脏活生生的吞下。

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可人们往往忘了,在黑暗过后,等待我们的,将是黎明的曙光。

而下面我即将要讲述的案件,是这三年来我所遇到过的最猎奇,却也是最惊悚的案件。

因发生在七月十三日,档案库内,将其封为了“嘉市713案”,而在我的笔记内,却将其记录为“汉尼拔抽象”案。

2012年7月13日凌晨三点,两名环保工人在嘉市西城路的绿化带内发现了一名女性死者,起初,这两名环保工人将其认成喝醉了酒的女人,但当他们掀开女人脸上的皮夹克一看,刹那间便惊慌失措的拨打了报警电话。

当时我还在读大二,老大清早,就接到了嘉市刑侦中队队长姜猎的电话,说实话,当时我还睡眼朦胧,但当他在电话内告诉我有命案时,我却瞬间就清醒了起来。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准备穿上衣服赶往现场时,我妈的一个电话却让我在以后的二十年,三十年内追悔终生。

当时我妈给我打的这个电话我并没有接通,心想也就是问我明天回不回家而已,所以我也没有在意,将电话揣在裤兜里就打了一辆车赶往现场。

七月的嘉市一如既往的炎热,即使在凌晨,仍旧没有一丝清风,但这却并不妨碍那些下了夜班或正准备上早班的居民围在警戒线外面看热闹。

“您好,我是姜……”

“哪里来的小毛孩?赶紧回家睡觉,别凑热闹。”

说实话,我也习惯了,以我这个年纪,此时应该安安稳稳的在寝室睡觉,更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案发现场。

“那是我的人,放他进来吧。”那民警正准备再次开口赶我,只见姜猎正拿着手电筒朝我们晃悠了几下。

那民警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饶是好奇的拉开警戒线把我放了进去。

“谢谢。”我笑着说完,头也不回的就朝姜猎处走去。

只是,我还没有走到那具女尸跟前时,一股子腐味顿时便朝我肆意散来,紧接着,我顺着姜猎的手电筒看去,红姐(刑侦大队内配法医)正蹲在那具女尸前进行现场初检。

“三十分钟之前,环卫工人正准备来打扫时候发现的,是具女尸,年纪大约在二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舌被人割断,我调了周边所有的监控,一无所获。”姜猎从口袋里面抽出手套递给了我,无奈的摇头说道。

我下意识接过手套,蹲底身子便朝这具女尸看去。

死者的面容姣好,但脸颊四周有明显的伤痕,特别是两旁的颧骨处有明显擦伤,而其眼球处更有许多网状的血管,死者口腔微张,我用手电筒照去,里面全是血渍。

其实,死者的下半部分脸颊,已经不能看了,嘴角有撕裂的痕迹,相信是死前曾遭到过“开口”等虐,待。

我摸了摸鼻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那些受不了这腐味的民警,低声说道:“还是有些味道的,红姐,有三天了么?”

我和红姐并不熟,只知道她叫古姿,因为喜欢红色,私下穿着都喜欢穿红色的衣服,所以刑侦队里面的人都叫她红姐,她是刑侦中队迄今为止唯一的女法医,但就不太爱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认识的法医……似乎都不太喜欢开口说话。

“从皮肤和尸僵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天,死者浑身是伤,但都不足以构成致命伤。”

“那……死亡原因是什么?”姜猎直接问道。

“死者面部发绀,牙下有出血点,脖颈处更有淤点性出血,应该是窒息的。”红姐缓缓地说道。

姜猎看了我一眼,而后继续问道:“怎么可能,会不会是……”

“嗯,舌苔断裂后,由于出血使得血液入肺,从而导致窒息死亡。”我看着眼前的这具女尸,轻声说道。

“那,她下面……”姜猎双手抱臂,饶有所思的问道。

红姐看了姜猎一眼,继而说道:“虽说,国内女性被害案件死前遭到性侵的占百分之六十,但也不能以偏概全,死者的身上虽多处擦伤及割伤,但下面却是完好无损,应没有被遭受性侵,具体细节,还是要等尸检报告,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话间,红姐身后的两名法医院工作人员便直接就将裹尸布盖在了这具女尸的身上。

“哦对了,你是……叫沈源?”红姐看着我,轻声问道。

我微微一愣,马上点头说道:“是的,红姐,我是沈源,是……姜队的顾问……”

“知道,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来法医院?是个好苗子。”红姐抿嘴一笑朝我说道。

姜猎见罢,立马拉着我转身就朝案发现场一旁走去。

“姜队,死者信息出来了,死者名叫沈琳,二十八岁,在距离这里不到两公里处的深海网吧做收银。”这时,一名刑警顺势便拿着一份资料走了过来。

姜猎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便将这份资料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了一眼,这个沈琳是海市人,五年之前来到嘉市就结了婚,结婚之后,一直都在这深海网吧上班,至今都没有换过工作。

只是,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我原本以为这个沈琳是单身独自在外亦或是爱玩,所以,她失踪了的这几天这才没有家人或朋友报警。

但,按照沈琳的工作情况来说,她应该是一个相对比较稳定的女人,而她的丈夫也在嘉市上班,每日回家,这失踪了几天,怎么就没有人去警察局报警呢?

“这个沈琳应该是在下班的路上……”

姜猎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当即摇了摇头,继而说道:“这条路虽然是深海网吧到沈琳家的必经之路,但,沈琳死亡三天,如果凶手是在死者下班路上将死者截获并实施欺虐,那么凶手又为什么在死者死后,将尸首抛到这里?”

我环顾四周,这里地势平坦,除了这边的缓和绿化带之外,唯一的建筑也就只可能是河对岸的嘉市二中了,中学……

今儿个是周五,往前推算三天,不管再怎么推算,也都不是周末,学校人口众多,除了学生还有老师,所以,那里是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凶手应该不是就近抛尸。

如果不是就近抛尸的话,那么凶手将尸体抛在这里,应该有相对的意义。

但,这是什么意义呢?

突然,一阵悲戚的喊叫声一下就从人群中传来,我转身一看,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此时正穿着一件睡衣朝警戒线内扑来,若不是民警拦着,恐怕此时的他早已摔倒在地。

“琳琳……琳琳……”男人跪倒在地呜呼哀嚎,而他的脸颊两旁,更是早已泪水纵横。

我看了一眼姜猎,随后与其一同将男人扶起道:“你是?”

这是一个谁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但我不得不问,毕竟如果认错了人,谁都承担不起擅放外人进入现场的责任。

“你们让我进去,我是沈琳的丈夫,我是她丈夫,我要带她回家,我……”男人一边说着,一口气愣是没喘上来差点就撅了过去。

姜猎赶忙拉扯,而我却发现,这个沈琳的丈夫左腿似乎有些不太灵敏,虽说走路时与常人无异,但当他跪下来的时候,这左腿并非跟正常人一样弯曲下地,而是垂直落地。

沈琳的丈夫叫张明,嘉市人,今年三十四岁,与沈琳五年之前网恋后奔现,两人好了几个月最后决定结婚,按照张明所说,两人婚后的日子非常幸福,上个月还诞下了一个男孩。

看着张明坐在警车上抱头痛哭,我思虑良久,最后还是问道:“张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你最后一次见你妻子是什么时候?”

张明啜泣的揉了揉那一双早已赤红的双眼,哽咽的说道:“礼拜二吧,那天琳琳早上去上班的时候说她想去旅游,正巧她姐妹有一张去海市的旅行券,我想海市离我们这边很近,也就没多想,到晚上的时候我又接到了她的短信,说是她已经在高铁站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抿了抿嘴,继而问道:“所以,周二那天她是上班的,下班之后,才去的高铁站准备出发?那她早上带了衣物?”

张明点了点头,说沈琳那天并没有什么异常,早早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出了门。

“那她姐妹叫什么,地址,电话,你有么?”我看着张明,低声问道。

张明摇了摇头,说沈琳的交际圈他几乎都不太认识,只是见过几面,只知道她说的这个姐妹叫范婷,是和她一起在网吧上班的,其他的,张明愣是什么都不知道。

网吧上班?

我眯了眯眼,如果那个叫做范婷的是和沈琳一同在网吧收银,那可就对不上了。

第二章 谁在说谎

一般来说,像是类似于网吧,KTV,餐厅等人员聚集的场所,是不存在两个收银一同请假的,当然,如果这个网吧有四个收银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深海网吧我初中的时候就一直去,他的规模,不算大也不算小,撑死了也就三个收银而已,所以,老板是不可能同时放两个收银去旅游的。

张明没有必要对我们撒谎,因为这种谎言一查就明白,那么,也就是说,是沈琳在和张明撒谎。

“我去查一下高铁……”

“不用了,不出意外的话你是查不到的,深蓝网吧离这里挺近的,你派个人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姜猎点了点头,顺手便拉来了一名二十五岁上下的女警道:“她叫司靖,昨天刚调过来,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调查这种事,就让她跟你一起去吧。”

司靖略显诧异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随后满脸问号的朝姜猎说道:“姜队,您没有搞错吧?让我跟他一起去查案?”

“怎么?他可是我们队的宝贝,我把他交给你,也算是委以重任了,你跟着他去,只管记录,其他的什么都不要问。”姜猎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立马说道。

因为我大学还在读,并不是刑警队的编制,说穿了,不过就是一个外编,当然,就算我是刑警,调查取证这种事情,也需要两名刑警在场的情况下才能询问,这是制度,也是规范,而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让姜猎随便找个人给我的理由。

“顾问?就他?”司靖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听罢,姜猎笑了笑,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前者看了我一眼,顺势便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们两人赶紧过去。

来到深蓝网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这里装修的不错,跟我在读初中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这里的人气似乎也被这里的装修带了起来,说实话,三点钟,除了以前办案的时候,我还从来没有在这个点醒过。

网吧的老板我认识,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大叔,我们那一届的学生总叫他大块头,顾名思义,他的体型很大,别说我们小时候了,就说现在,他一个人,都能顶的上我和姜猎两人。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女警压根……就把我当成了后门选手,跟着我来到深蓝网吧的时候,她愣是率先询问大块头有关于沈琳的事情,似乎,在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我当成了透明人。

我看了一眼这网吧内的设施,说实话,我也有很多年没有来了,这里被扩大了,装修的也不错,而那些大头机也全部都被换成了大屏,不过,率先进入我视野的,却是这网吧内五步一个的监控摄像头。

“老板,我想问一下,最近沈琳有什么异常的……”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里的监控是二十四小时全时段开设的吗?”我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对着大块头问道。

司靖眉目微皱,顿时厌恶的看了我一眼,但她并没有说什么。

当然,我这么插话的确也不对,但,只要调出监控,我们自然能知道沈琳平时接触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毕竟按照资料上来看,沈琳没有什么爱好,不是上班就是回家照顾孩子和丈夫,所以,她去的唯一公共场所,也就只有这个网吧了。

我没有穿警服也没有警服,所以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大块头懵了懵,随后反应过来这才说道:“哦,对的,我们这里年初才装的监控,因为总是有一些小鬼来偷机子,所以我这才装的监控,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监控调出来,不过,我冒昧的问一句,沈琳她,出什么事了?”

“哦,没……”

“就在刚刚,她的尸体在护城河……”

我抿了抿嘴,将刚想说出的话愣是吞了下去,如果说只是询问,大块头有什么都可以说什么,但一牵扯到命案,别说大块头,任何人都会觉得我们询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很机警。

再者说,沈琳被害的这个消息,以网吧老板的身份,其实可以完全规避的,因为沈琳毕竟跟他只是上下级关系而已。

“什么,她死了?这……这,警察同志,沈琳这个姑娘一直都在我这里上班,表现也不错,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肯定是她老公,我前些天还听到他们在电话里面吵架呢。”

我饶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那请问,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位叫做范婷的姑娘在做收银?”

我朝柜台内看去,只见柜台内正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很显然,他不是范婷。

“范婷刚刚还在呢,估计是上厕所了吧,怎么了?这事儿还跟范婷有关?”大块头一脸讶异的问道。

我笑了笑,让他不要多想,随后便回头看着司靖,轻声说道:“女厕所……我进不去,能不能,帮我……”

“话都让你说去了,活也该你干吧?”

我老脸一红,连忙说道:“不不不,我只是问了几个问题而已,你别多想,只是,就算我守在女厕所门口,也会被别人当成变太啊。”

我有些无奈,说实话,这个女警对我的态度从始至终都没有好过,而且自她询问风格上来看,她是一个比较激进的女人,句句戳中要害,但,有些询问,她并不适合,比如今天的。

“哎呀,姐姐,求你了。”我撇了撇嘴,连忙拉着司靖的手说道。

司靖白了我一眼,闷哼了一声,就和我来到了这网吧女厕门口。

只是,就在我们准备拐弯走进厕所区域的时候,一阵女人的尖叫顿时从这这拐角处传来。

第三章 密室抛尸

我眉目微皱,连忙一把推开司靖上前查看,可下一刻,我便看到了一具仰身躺在厕所内,满身是血的女尸及一个打扮光鲜亮丽,可此时却被吓瘫在地的女人。

“啊……”司靖见罢,第一反应也是大声喊叫,我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可为时已晚,那个女人的喊叫早已将周围上网的人全部吸引到了这里。

为了不造成网络及社会的恐慌,我在第一时间就将那名女人拉出了厕所顺手又将那厕所大门关上。

可我在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却发现司靖还是一动不动的懵在原地,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报警啊,就说在深海网吧又发现了一具女尸,让姜猎和红姐速度出现场。”

听了我的话后,司靖这才急忙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给姜猎打了过去。

姜猎在接到电话之后的五分钟就赶到了现场,并在第一时间让片区民警将现场所有闲杂人等及老板围在了警戒线外。

说实话,我一直都不敢开门,因为毕竟现在的网络传播这么快,要是现场有人拍下照片,想来不到半个小时,网上就会沸沸扬扬。

在警方将所有人员全部疏散之后,我这才和姜猎打开了女厕大门,下一刻,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朝我们鼻尖弥漫开来,期间,司靖一直站在我身后。

很显然,她有些害怕,所以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她是背对着我的。

我看了一眼司靖,轻声说道:“你就去楼下等红姐吧,她从法医院出来,应该马上就到。”

后者饶是有些不服气的转过身子,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的瞳孔一下放大,紧接着,她一手捂住口鼻,另外一只手则猛地将我推开,直躲到了一旁盥洗台上吐了起来。

“雏?”

“之前在京市刑侦大队管资料,没出过现场。”姜猎嘴角一撇,无奈的说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继续打量着我们面前的这具尸体。

这具尸体很年轻,岁数大约在二十三四岁左右,死者上身虽有衣物,但衣领及左胸前的衣物都是被撕碎的,其身上满是血渍,但用肉眼看去,她的衣服虽然被撕碎,但破损处的血渍并不多,唯一用肉眼可见的出血点,似乎也就只有在她的嘴上了。

“舌……头……”

我抿了抿嘴,点头说道:“按照这个出血量和死者身上的沾血量来看,应该不是切割的。”

如果是切割的话,这仅五平的厕所内,应会有大量溅射性血渍,但我看这周围,仅死者身下的血渍居多,也就是说,死者舌,头断裂后,血液是呈流动状态落下,所以……

姜猎眉目微皱,猛地抬头惊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是被……”

“咬断的,而且,在这种公众场合的厕所,人口流动性是很强的,所以凶手给自己的时间很短暂,但你我都知道,就算凶手咬断了她的舌,头,她也不会那么快死亡,又是在这种公众场合,如果不马上让死者失去意识,死者一旦反抗,这里的状况就会马上被人发现,所以,凶手一定做好了让死者马上死亡或晕厥的准备,这个准备是什么呢?”

因为红姐还没到,所以我和姜猎只能隔着空气查看尸体,这里四周都呈封闭状态,厕所正后方是一扇窗,窗呈关闭状态,所以这里的血腥味从我们进来之后就一直很浓烈,说实话,我讨厌血腥味,这种味道会让我的思绪完全处于紊乱的状态。

所以直到红姐来到现场,我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不过,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乖乖的,但真要说什么地方怪……我还真说不清楚。

红姐在做尸检的时候,姜猎直接就将我拉到一旁,而后低声说道:“今儿个,你请一天假?”

我看了一眼手表,轻声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不过可能不太行,假是没问题,但今天是我妈生日,所以我今天只能待到九点。”

因为我和我爸的关系不是特别好,所以到了十八岁我就一直住校,这住着住着,也就不那么恋家了,所以就算是住在同一个城市,我也不是经常回家,毕竟谁都不希望每天看到一张自小就讨厌的嘴脸。

但他是他,我妈是我妈,就算我再讨厌他,总也跟我妈无关。

“行吧,那我一会儿给你转个红包,你给阿姨送过去,也代表我的一份心意,对了,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姜猎拿出手机,转手就给我转了两千块钱,而后轻声问道。

我抿了抿嘴,笑着说道:“你是什么想法,我就是什么想法。”

“哦?说来听听?”

我看着姜猎,嘴角微撇,从而说道:“第一,两名死者相互认识,第二,两名死者的死亡方式,第三,你不觉得,我们发现死者的这个契机,已经超乎于巧合了吗?”

“第四,在沈琳的死亡现场周边路面都配备齐全的监控设施,但我们在现场监控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在这个范婷的死亡现场内,我们也在第一时间查找了监控,监控画面只显示了范婷进厕所的画面,在范婷之后,几乎没有人进入过这个女厕,所以两个死亡现场,严格的来说,都是密室杀人案,不,严格的说,沈琳的案发现场,是密室抛尸案,所以,这两个案件,应是同一人所为。”姜猎习惯性的摸了摸下颚,细思极恐的朝我说道。

我笑了笑,道:“的确如此,凶手心思缜密,单从沈琳抛尸现场来说,左右两边五十米左右就有两个十字路口,路口之上更有监控,过了路口就是酒吧街,右侧更是夜宵摊,哪怕是一个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里抛尸。”

我朝姜猎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其身后的窗似乎有些异样,只等姜猎刚要开口,我愣是缓缓地将姜猎从我面前推开,而后又在这扇窗户之上打量了起来。

这扇窗户是呈关闭状态的,可与这厕所其他墙壁不同的是,这窗户上,似乎有被人擦拭过的痕迹,痕迹不明显,但近距离看就会发现,这玻璃内侧有很多芝麻大的擦拭痕。

我尝试打开窗户,可窗户外却什么都没有,我甚至连一个脚印都看不见,只是在我收身回来的时候,却在窗外的窗沿上,发现了一点早已干涸的血渍。

没错了,凶手应该就是从这扇窗内离开的,那么,既然能从这扇窗内离开,他自然也可以从这扇窗户外进来。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梁,随即说道:“假设,凶手是从这扇窗外爬入,先行躲藏在厕所内等待死者进入,那么死者在见到凶手的第一时间就会惊声尖叫从而吸引网吧内的众人前来查看,但是并没有,那么,凶手和死者应该是认识的,但就算认识,突然出现在这种地方,也总是会有第一反应。”

姜猎听罢,当即说道:“不会是……”

第四章 现场演示

“约好的。”

“约好的。”

我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可……谁会约在厕所?

就算凶手想要约范婷,那也要范婷答应才行啊?

还有,凶手是怎么把范婷杀死之后,再从这窗内逃离,并将这窗反锁的?

“姜队,外围采证都采的差不多了,就差你们里面……”这时,司靖拿着一本记录本站在厕所门外,心有余悸的朝我们看来。

我看了司靖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跟着姜猎从这厕所内走了出来。

“不管怎么样,先调查范婷身边的人吧,就算是约好的,凶手和范婷之间也应该互相认识。”姜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烟,但并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上,一脸疲惫的说道。

看样子,姜猎又是几天没合过眼了,但做这一行就是这样,有案子的时候连闭一下眼都是奢望,没案子的时候,却也没有闲到哪里去。

“姜队,我刚打听了一下,范婷就是嘉市本地人,高中毕业就一直在这里打工,据这个网吧老板说,范婷有一个男朋友叫吴天,酒吧营销,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不是特别好,这个吴天总是来网吧找范婷要钱,也过来吵了好几次,所以姜队,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查查这个吴天。”司靖听了我们的话后,当即直朝我们说道。

“知道了,红姐你这边怎么样?”姜猎看了司靖一眼,随即转身低头问道。

此时,红姐正半蹲在这狭隘的厕所内,左手拿着一把镊子,右手则用扩容器慢慢的撑起死者的口腔。

我打开手机,并将前置摄像头打开直朝范婷的口腔内探去。

范婷的嘴里满是血渍,就连那两排雪白的牙齿也都被血液染红,而那半截抵到深处的舌,头,更像是被绞肉机绞过一般的恶心。

“这种深度……”

红姐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这种深度,只有当死者将舌,头伸出时才能到达,如果只是在口腔里,断舌的深度会比较浅。”

说到这里,红姐抬起死者的胳膊便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死者全身上下并没有擦伤,致命伤应该也在舌部,和上一起案件不同的是,前者的舌,头是被利器割断,而后者,却是活生生的咬断的,嗯?颜色有点深?”

“深?”我下意识的问道。

“恩,舌苔的颜色和舌下组织不一样,你看,用酒精擦拭过之后,这舌苔的颜色应是有些深红,但你也看到了,她的舌苔,是紫色的,具体是什么原因,还是要带回法医院化验之后才能知道。”

我低头看着红姐用镊子牵出的舌苔,抿了抿嘴,抬头问道:“想来,应该做一个现场演示了吧?”

后者朝我点了点头,只等红姐将尸体带走之后,我俩便让司靖走到了隔壁男厕之内,而我,则是扮演起了凶手。

其实有些时候,预判不如实际操作来的简便,因为我们脑中想的和现实中发生的会有出入,但现实中却不会。

司靖和范婷的体型相仿,如果我们能用人体最本能的反应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凶杀现场,那么这个凶杀手法便不攻自破了,但如果不能,我们必须找出这个不能的点在哪里。

这个厕所直通网吧后门,而且,因为厕所需要常常通风,所以这扇窗户应是一年四季打开的,我来到了网吧后门,拉着窗沿就撑了上来。

这窗沿有些高,尽管我有一米八三的身高,但撑上来也有些吃力,所以,在上去之前,我在周围找了几分钟,却始终没能找到任何能够垫脚的东西,也就是说,凶手的身高应该和我差不多,毕竟,如果再高一些,想要钻进这扇窗也有些困难。

翻入男厕,我一眼就看到了司靖,而当我翻下去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直接就将司靖压在了厕所的门板上,后者下意识的将我推开,我眉目微皱,顿时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

是,重点就是在这里。

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人总是有第一反应的,我这个个字,一个人在这个厕所里面是正好的,但加上司靖,这整个空间就变得十分狭小,所以,凶手如果想要在这个厕所里面杀人的且不让死者发出一点儿声音,那就必须让死者进入无意识状态。

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下一刻,一个影像瞬间就闪过了我的脑海。

那是一个高智商的食人魔,他没有任何心理底线,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就像是能够洞悉所有人的内心,他被FBI称之为史上最有之上和洞悉力的天才精神病医生,同时,也是最狡诈的杀人犯。

而他,也曾经亲吻过无数人,也曾用他的“吻”带走了无数人的舌。

和这个案件的不同之处在于,汉尼拔每杀一人,总会带走死者身上的某一样器官当成自己的“晚餐”,当然,舌也是其中一部分,但,这两起案件,凶手只带走了……

“怎么样?我刚刚有个想法,你说会不会是凶手早先和范婷约在了这个厕所,具体做什么我们先不谈,两人互相拥吻,就在拥吻之时,凶手就……”姜猎环抱着手臂站在厕所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姜猎的这个说法破绽太多。

先不说为什么两个人会约在这个厕所,就算是像姜猎所说,两人相拥,凶手就此咬断了范婷的舌,人是有痛觉的,一旦凶手这样做了,范婷势必会挣扎,最次,也应该拍打厕所大门,但我几乎问了当时在这个厕所内的每一个人,他们似乎并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而且,案发现场四周虽是有血渍,但并没有发现有拍打性质的血渍。

“凶手身高大约在一米八到一米五之间,体型偏瘦,长相姣好,斯文且拥有反侦察意识,嘉市本地人,对嘉市路面交通非常熟悉,对于女性拥有依赖性,极有可能是在其幼年或成长的环境中有过强大的心理阴影。”我抿了抿嘴,抬头说道。

姜猎看了一眼司靖,后者随即拿出笔记本就在上面记了下来:“还有呢?”

“还有?凶手认识范婷,沈琳,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就是她们朋友圈中的一个人,但也有可能不是,毕竟在两个凶杀现场都没有留下证据,并能让一个女人和他在厕所约会的人,智商一定不会低,他很清楚,这两具尸体一出现,警方一定会对两人的朋友圈进行一番彻查。”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沈琳认识凶手,范婷也认识,可互相不知道,这个男人同样认识她们两人,先查下去再说吧,对了,张明那边怎么样了?”

第五章 血债血偿

说起张明,这个男人也算是做到头了,自己老婆外出三天,说是去旅游,但他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打。

也就是沈琳离开的那天下午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之后,两人就是再也没有联系过。

但按照张明的说法,两人的关系的确很好,但因为这几天,两人因孩子要不要交给张明的父母去抚养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张明考虑到两人都要上班,没人带孩子,而沈琳却执意要自己带孩子,那几天,沈琳几乎没有和张明说过一句话。

这次旅行也是,张明以为沈琳是憋了一肚子气才没来找自己,而老实巴交的张明也在孩子这个问题上一步不让,在气头上……

两人三天不联系,也算是说得过去。

“你走之后没多久他就做完了笔录,本来是想要让他跟着我们回队里询问的,但他家里还有个一个月大的孩子,所以也就让他回去,今天下午再来就行了,不过,你觉得,这事儿跟张明有关?”姜猎无奈的伸了个懒腰,轻声问道。

我嘴角微抽,道:“你是觉得,一个跛脚的男人,能翻过这扇窗?张明的左脚有残疾,且身高也不够,沈琳虽说是个女人,但总也是一个人,将其杀害,再躲避所有监控抛尸案发现场,你觉得他能做的到吗?不过,尽管如此,我总觉得,张明有事瞒着我们。”

姜猎点了点头,道:“那就对两人周围的人开始彻查,不光要查相互认识的,还要查相互不认识但是他们单独认识的。”

“恩……还有……”

我刚想开口让姜猎暗中查询一面打草惊蛇时,姜猎口袋里的电话却突然就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话间,姜猎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出了这个男厕接起了电话。

期间,司靖一直站在我身边,也没有跟着姜猎走出去,就拿着一个笔记本看着我。

我抬手摸了摸,我的脸,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司靖摇了摇头,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的只有二十多岁?”

“怎么了?”我疑惑的朝司靖问道。

司靖一把将自己记录的页面翻到了我的眼前,而后义正言辞的说道:“一个这么简单的案发现场,你是怎么能编出这么多可能性的?”

编?

“那个……你真的都听清楚了吗?我说的这些,是有证据为基础的推理,也是最具有可能性的。”我尴尬的朝着司靖说道。

“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才二十岁啊,对于现场,凶手的侧写就好像你……”

“就好像我是凶手一样?其实,有些时候,警察就是凶手,而凶手,就是警察,我们要洞悉一切凶杀犯在凶案现场的心理状态,再推出凶杀现场内发生的一切可能性,所以,当你成为了凶手,一切,自然而然就能解释了。”

“砰……”的一声,姜猎猛地从厕所外跑来,直朝我气喘吁吁的说道:“阿姨出事了。”

我心头一震,顾不得和司靖说再见,便跟着姜猎一同坐上了警车,赶往嘉市第二医院。

“你平复一下心情,我再跟你说。”上车之后,姜猎直发动引擎,而后一阵推背感顿时朝我袭来。

“我妈到底怎么了?”我有些急切的抓着姜猎把着档位的手,着急的说道。

姜猎看了我一眼,抿嘴说道:“一个小时之前,阿姨倒在家门口,被邻居发现之后就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是天气太闷热,再加上阿姨的心脏支架已经很久没有去复查过了,这才导致的心脏骤停,好在送来之前已经有人做过急救措施,命是保住了,但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

听了这话,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

“你先别急,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电话是当地片区警局打给我的,说阿姨的事情有些蹊跷,不像是意外,反而像是人为,这样,你先休息一下,沈局现在正在省局开会,说是一会会议结束就……”

“又是这样。”我深吸了一口冷气,目光顿时凌厉的朝着窗外看去。

我妈自小就有心脏病,天气闷热,被吓到甚至于走快点都会引起心脏不适,外公说过,生我的那会儿,要不是我爸说想要个孩子,我妈也不至于冒着生命危险把我生下来。

所以对于我妈,我一直都特别愧疚,所以我从来都不过生日,但却当着她的面这些话又说不出来。

至于我爸,这个男人让我自小和我妈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十岁那一年,他却又突然穿着警服来到了我们家,告诉我,他是我的父亲……

可他却并不知道,那十年,我妈为了养我,付出了什么。

“沈源,我知道你和沈局的事情,说实话,你们是父子两,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而且,我真的还挺佩服他的,卧底十年,他承受了多少?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又被自己儿子误解……”

“快开。”我目视前方,心中更是十万火急,我生怕我妈出什么事。

我们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我妈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而我爸,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加护病房之外看着我妈。

看到他的时候,我的脸色一下就黑了,姜猎见罢,立马拍了拍我的肩,让我不要在这种地方和我爸吵起来。

我没有说话,径直便朝着我爸走了过去。

“知不知道你妈有心脏病?”我爸没有看我,直勾勾的盯着病房内的我妈说道。

我没有说话,此时的我,在看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微闭双眼,脸色苍白时的场景,眼眶早已湿,润。

我摸着面前的玻璃,含泪轻道:“妈,我错了,你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我就回家住,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妈……”

“沈源,我和你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你?我早就说过,为了你妈,你也得给我回家,可你呢?就跟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一样,现在好了,你妈……”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十年,整整十年的时间,你知道我和我妈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跟狗抢过饭吗?你捡过地上的馒头吗?你有为了一块没人要的五花肉跟人抢的头破血流吗?你没有,那十年,为了躲避你的仇家,我和我妈住过桥洞,睡过马路,我甚至连蚂蚁都吃过,你呢?和那群所谓道上的兄弟见到我们,骂我们乞丐,还踢我们,你也配和我妈提我们?”

“你……”我爸瞪大了双眼,那一双雄厚有力的手掌顿时轮在半空。

“沈剑锋,我告诉你,只有我妈才有资格打我,而你,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

“逆子……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这时,一旁护士站的护士听到了我们的吵声,立马快步走来,直对着我爸和我说道:“这里是医院,你们吵什么吵?要吵出去。”

就这样,我们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我恨这个男人,他让我过了一个犹如梦魇般的童年,而现在,居然还能颐指气使的指着我的鼻子骂。

姜猎见我们的“战火”暂且停息,当即便拿着一份报告走到了我爸面前,轻声说道:“局长,这是在您家发现的纸条。”

我侧身看了一眼姜猎手上的纸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所以,这是一起报复性的案件?”

姜猎点了点头,道:“沈局,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说。”

“当年您卧底的事情,在嘉市基本上已经不是秘密,而当年为了抓捕那个人,抓捕现场也曾死了几个人,所以,我怀疑这个案件……”

“又是你。”我瞪大了双眼,怒从心起。

我爸看了我一眼,随后对着姜猎说道:“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要因为我是局长而走特权,听说你们队最近有案子对吧?那我夫人的案子,就交给二队去查。”

听罢,姜猎顿时尴尬的看了我一眼,道:“这……沈局,我不是质疑二队的能力,而是我觉得,一队的配备会比较好,我们有专门的法医,有查案优先的特权,我手上的确也是有案子,但可以两案并查啊……”

突然,他抬了抬头,直对姜猎摇头道:“好了,你别说了,我也知道,你想要接这个案子,是因为这个臭小子在,想让他直查他母亲的案子对吧?不行,特案专查,我刚刚从省局开完会回来,我已经给省局下了军令状,七天,他们只给我七天的时间,如果这无舌案没破,我就卷铺盖滚蛋,所以,你们一队只要放心的查无舌案,其他的,就不用你们管了。”

说话间,他顿了顿,侧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继续说道:“我想,如果莲芝醒过来的话,她也不希望我们浪费警力……”

“沈剑锋,你说的是人话吗?那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是你老婆,浪费警力?哪怕她不是你老婆,总也是嘉市的市民吧?你凭什么替我妈做决定?”我匪夷所思的看着我眼前的这个男人,那时,我是真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总而言之,小姜,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沈建峰看着姜猎,似乎我刚刚说的话他听不到一般。

后者尴尬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便直将我拉到了一旁,轻声说道:“那怎么说也是你爸,没必要每次见面都跟仇人一样,我会随时跟进二队,而且,里面躺着的是你母亲,让你办这个案子我也的确不能保证你是不是会带着情绪去,队里也没有这条先例,听我的。”

我死死地攥着拳头:“好,就让二队去,但是姜队,作为家属,我希望在二队获得线索的第一时间就通知我。”

后者谨慎的看了一眼我爸,随即点头道:“行行行,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你是沈源?”就在我和姜猎说话间,一个身穿白色大褂,体型消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人正缓缓地从我身旁擦肩而过。

之际,他转身看了我一眼,也正是这一眼,我的这一双腿,就跟生在了地上一样。

“怎么是你?”

第六章 舌尖上的盛宴

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皮肤白皙,体型偏瘦,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样子,如果皮囊能骗人的话,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男人在我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嘉市有名的单挑王了。

他叫李斯,嘉市人,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大概是十五岁的样子,可能,就连我都没有想到,当年那个满是纹身,打满耳钉,拿我当成亲弟弟保护的李斯,竟摇身一变,变成了以为悬壶济世的医生。

“李斯?”我试探性的朝他问道。

听到我喊他的名字,李斯那一张原本沉重的脸也卸下了防备,当即欣喜若狂的说道:“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怎么样,这几年过的?”

我嘴角微抽,说实话,我一直都在努力忘记我的童年,那是我永远的梦魇,当然,也包括那十年间认识的人和事,它们对于我来说,是不堪回首的。

如果一定要说那十年有什么让我依赖的,那可能,也就只有李斯一个人了。

“斯哥,当年,你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被人打死了?我啊,后来找到了我舅舅,之后舅舅供我读书,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哎,还没问你,你来医院是……是哪里不舒服吗?”李斯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姜猎,而后转头朝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转身看了一眼加护病房,便苦涩的说道:“是我妈,我妈心脏病犯了。”

李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道:“这样啊,别担心,我们医院有最好的医生和最好的医疗仪器,阿姨一定会没事的,这样,我一会儿问问心外科的主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医疗措施,你也别着急,我一会儿还有个会,就先过去了,等等再来看阿姨。”

我笑了笑,点头道:“那就谢斯哥了。”

李斯朝我笑了笑,又朝着姜猎点了点头,便侧身从我身旁擦过。

这时,姜猎接了一通电话,大约过了五六秒后,他将电话放下,面色沉重的跟我说无舌案有进展,那眼神,似乎是在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

可能也是碍于我妈刚发生了这事的缘故,他也没好意思问出来。

“姜猎,对……”

“臭小子,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是阿姨的儿子,阿姨现在出了事,做儿子的理所应当在这里,得了,这个案子你也别管了。”

“这里有我就行了,他在管什么用?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待的起劲,都给我滚回去查案。”

这时,沈剑锋的声音突然就从我妈病房门外传来,我转身看着那张我厌恶了一辈子的脸,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沈建峰……”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沈剑锋皱眉朝我看来,随后轻声说道。

姜猎见罢,立马朝他点头,随即便拉着我上了电梯。

“好了,你和你爸怎么一见面就跟吃了炸药一样?你放心吧,医院这边我派人看着呢,还有你妈的这个案子,其实……”

“其实什么?还想为这个老头子说什么?因为他是卧底,因为他要当人民的英雄,我和我妈几次三番被报复,家门口的油漆,快递寿衣,还被泼……他是做了英雄,可凭什么我和我妈要为他买单?”

姜猎无奈的摇了摇头,拍着我的肩就走出了电梯。

我和姜猎上车后,他直接就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我,轻声说道:“你看看这几张照片。”

我接过手机低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在了副驾驶座之上。

这是一组照片,照片内是一些男男女女类似于婚宴一般的场景。

只见照片的背景是一个能够容纳十几人的长方形T台,T台的周围放置着几十张方形宴会桌,而在这T台之上,却只有一张大约在两米宽,一米长的圆桌,桌上放了一系列的刀具,碗,及烹饪工具。

“这看上去是宴会吧?”我抬头看着姜猎,若有似无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姜猎在这个时候给我看的东西不可能会有这么简单,所以没等他说话,我直接就触手翻了过去。

下一张照片相比于之前,更像是一张选秀照片,照片上有五男五女,各个长相俊朗,靓丽,但在他们的脸上,我却并没有看到一丝笑颜。

紧接着,是下一张,也正是我看到这一张的时,才知道,姜猎让我看这些照片的真正用意。

这一张照片之上的主人翁是一个男人,他双手被反捆在座椅之上,而身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衣,面带口罩的男人,他拿着一个扩口钳欲抵住男人的嘴,而后,一把大约在一指宽的剪刀直放在了另外一只手上。

我一脸诧异的看着姜猎,后者朝我眨了眨眼,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我抿了抿嘴,触动手指,将照片翻到了下一张,一抹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当时的摄像头,而在那一瞬间,相机拍下了这一画面。

是的,这个男人拿着那一把剪刀,活生生的从对方的口中,将其舌头剪了下来,并将这东西直接放在了案板之上烹煮,当烹煮成型,再用刀具一片一片的将这东西切割成华丽的形状摆在了餐盘之上。

我猛地抬起了脑袋,用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姜猎。

这……

简直就是舌尖上的盛宴啊……

姜猎告诉我,这是一组最近在网上非常火的照片,当然,我现在看的是警局内部没有处理过的照片,所以看上去似乎,真的有那么一丝震慑人心。

“在嘉市?”我问道。

我缓缓地将手机还给了姜猎,若有似无的说道:“就算是“人舌盛宴”,就算都是断舌,也不能将这两个案件链接起来,如果一定要有,那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但我觉得没有这么必要。”

太久了,这是中途出现可能成为线索的线索,但我们要查的东西还有很多,所以如果要验证这一条线索,我们还得去淮南,可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当然,沈建峰是不是局长对于我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只是……

继续任由凶手逍遥法外,他会更加肆无忌惮。

姜猎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机放回了裤兜里,轻声说道:“关于两名死者的独立亲友关系,我们也做了调查,先说范婷吧,范婷的确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叫何永华,外号阿力,夜场上班,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我们的同事去其家中找他,找是找到了,可这个男人一见到警察就跑,还是没抓到,我觉得,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脑中排列着这两个案件的所有线索。

何永华……

张明……

张明腿脚残疾,无法抛尸,也无法翻阅范婷凶杀现场的门窗,所以,我一直没有觉得张明能够构成杀人条件。

而何永华,这个男人我没有见过,但他是在夜场上班的人,和范婷交往了三年,要杀死范婷,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去网吧厕所里面,用这种方式咬断范婷舌苔。

而何永华是范婷的正牌男友,所以,以他的身份,和范婷约在网吧厕所?就算他想约,范婷也不见得会答应。

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时候还早,就想说跟姜猎去法医院看看,毕竟按照红姐的效率,一个凌晨的时间,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早就应该已经交到了姜猎的办公桌上。

来到法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红姐正坐在办公室里吃着鸡蛋饼,喝着热咖啡。

一见到我们,她便从抽屉里将两份尸检报告丢在了桌上:“从正常流程上来说,尸检报告都需要隔天来拿,我以为你们能体谅一下我们协助部门的感受,才过了五个小时,你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我办公室来了?”

姜猎咧嘴笑道:“嘿嘿,要不说事急从权呢?咱们不是关系不一样嘛,也知道你的能力,五个小时,就算是三个小时,你不也手到擒来么?”

姜猎说话之际,我顺手便将两份尸检报告拿在了手里。

可这低头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第七章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按照尸检报告的显示,两名女死者,也就是范婷和沈琳都怀有两个月到三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他们死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

我看着红姐,等着她能说些什么,只是,她似乎更乐意让我来开口。

这份尸检报告我看了十多分钟,在范婷的口腔内,红姐发现了过量的麻醉剂和乙醇。

而这麻醉剂和乙醇,也正是案发时范婷为什么没有被捆绑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异常叫喊的原因。

不过……

“麻醉剂和乙醇加在一起,可以迅速让人进入无意识状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在第二具女尸也就是范婷的腰间内侧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针孔,所以我对死者进行了皮下组织的分解,分解出来的结果是,这个针孔带入的,是麻醉剂,也就是说,死者在死亡之前,是被人进行过麻醉的。”红姐一边吃着鸡蛋饼,一边抬头朝我说道。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指了指尸检报告上的孕期反应,轻声问道:“两名死者的孕期都相似?”

“恩,连夜给你们做的报告,相差不到两周,还有,第一具尸体胃内没有任何残留,也就是说,死者在死前就已经没有进食了,应该是在死前遭到某种虐待,在这虐待过程中,没有人给死者喂食,从而导致死者的胃囊中胃酸泛滥。”

说到这里,红姐顿了顿,继续说道:“两名死者都是被割舌而死,但不同的是,第一名死者的伤口是被利器切割,从肉质外翻的程度上来看,其应是被割舍后,血液流入器官,活生生的憋死的,而第二名死者的伤口层次不齐,我比对了一下,应该是牙痕,死亡方式如同前者,两人都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割舌而死,能够分析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他的,就交给你们了。”

这时,姜猎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我朝姜猎看去,后者接起电话后,那一双紧皱的眉头也顿时舒展了开来。

“什么?何永华找到了?好,我们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姜猎告诉我,何永华找到了,在嘉市的一家地下赌场里,说是这家赌场被人举报,警方赶到现场核对身份的时候,发现了何永华,其在五分钟之前,刚刚移送到刑侦大队。

很显然,姜猎已经将何永华当成了这个案件的最大切入口,可直觉告诉我,这个案件,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回到队里之后,姜猎带着我第一时间提审了何永华。

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皮肤微黑,穿着有些痞气,脖颈间还有一个类似于某种图腾的纹身。

初见何永华,说句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并不是有多么的好,但我确定,这个人和我心中的凶手侧写,是有很大出入的。

他不会是一个表面粗糙的男人,至少,在我看来,那个男人应该比何永华稳重很多才对。

“警官,你是在跟我搞笑吗?看到警察跑犯法?”何永华耸了耸肩,撇嘴便道。

“啪”的一声,姜猎这暴脾气上来了,伸手便朝面前的桌子猛拍了一下,当即说道:“见警察跑不犯法,但杀人犯法。”

听到杀人二字,何永华微微愣了一下,当即就变得紧张了起来:“你说谁杀人呢?我跟你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何永华紧张的样子,让我不由想起了我对于无舌女尸案凶犯的侧写。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不觉得他会和这个案件有关,因为他太过于剐躁,而且身上的那一件衬衣纽扣都扣错了,据我对案发现场的观察,凶手应该是一个行为谨慎的人。

而不是如何永华现在这样。

所以,我一直坐在姜猎身旁观察,在姜猎问起何永华最后一次见到蒋婷是什么时候时。

何永华想了几秒钟,说了一句大概在三个礼拜之前。

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如果不是昨天才见,人的大脑在思考时,会有反射时间线。

所以,他应该没有说谎。

“三个礼拜之前?你和范婷是男女朋友吧?”姜猎皱眉,瞥了我一眼,随后问道。

只见何永华在听到范婷被害之后,神情开始越发紧张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何永华,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说,也知道,你做了某些违反乱纪的事情,但我想,这些事情加起来,总也没有杀人罪大吧?范婷的尸体刚刚被发现,而我们警方来找你时,你又匆忙逃跑,你在逃避些什么?难道真的是你杀死的范婷?”我抱着双臂,起身便缓缓地走到了何永华身后,并在其耳边小声的说道:“何永华,就算你今天不说,我们警方总也有一天会调查清楚,到时候我们还是清楚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要是你,还不如直接坦白从宽,或许,我们警方还能在某个层面上帮助你。”

我的这个角度,甚至于还能看到何永华额头上正慢慢渗出汗珠,而他,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便开始不断的吞咽口水。

“你在害怕?在害怕什么?在害怕,你杀人的事情被我们知道?”我继续问道。

“我……我没有杀死她,我真的没有,我和她早就不联系了,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你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何永华瞬间大汗淋漓,拉着我的手臂大声说道。

姜猎见罢,当即想拍打桌子,可却被我一个眼神给送了回去。

我低头看着何永华,而后拍了怕他的肩,道:“所以,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还是想要带着你那些所谓的秘密去法庭?”

我当然相信何永华没有杀人,可我相信有什么用?有些东西只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何永华沉默半响,最后还是抬起了头,告诉我们他和范婷早就分手了,之所以见到警察就逃跑,是因为生怕他拿着范婷的“某些”照片威胁她为自己“打工”赚钱的事东窗事发,再加上他在外借了很多钱,追债的人一直在他屁股后面追着,这精神一紧张,他看谁都像是追债人,这才见到警察转头就跑。

我抿了抿嘴,双手抱臂,继而问道:“你说,你曾经拿着范婷的那些照片,威胁其为你“打工”?”

何永华点了点头,说范婷很老实,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范婷便对何永华言听计从,可最近几个月不知道怎么回事,范婷老爱跟自己唱反调,甚至于晚上接的活也都推三阻四。

何永华是一个有家暴倾向的人,范婷不从,他就打,打到她点头去接活为止。

但就在近几个月,范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光忽视何永华,甚至满不在乎的让何永华将照片发出去,并告诉他,如果他这样做了,她便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何永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抿嘴说道:“之后我找了她很多次,但她就是不见我,直到那一天,我朋友突然发我,问我是不是和范婷分手了,我说没有,他却告诉我,范婷的空间从半个月就开始更新着一些牵手照……”

“等等,牵手照?为什么你朋友看到牵手照,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们分手?”我疑惑的问道。

后者摇了摇头,抬手便给我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我眯了眯眼,他的左手小拇指,竟是断了的。

何永华告诉我们,他初中毕业之后就辍学来到嘉市打工,期间,染上了赌瘾,也因出老千,被人斩断了手指,这也是为什么他朋友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问其分手的原因。

“我虽然是个混混,但,说实话,我那个时候并不是太喜欢范婷,原本打算着捞完这一笔就和范婷分手来着,所以当时就没有过去,事后我才打电话约范婷见面。”

大约是三个礼拜之前吧,何永华约范婷见了一面,那一次见面,据何永华所说,范婷变了很多,以前的她,就连某宝的衣服都嫌贵,但那一次,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当何永华调侃范婷当心榜了个诈骗犯的时候,范婷竟直接拿出了一张十万块钱的卡递给了何永华,让他永远离开自己。

这一点,不光何永华没有想到,就连我和姜猎,都诧异了一下。

我们在第一时间就调查了死者的背景,范婷家里其实并不富裕,她的父亲有小儿麻痹症,母亲则是一家化工厂的工人,而她,也因家境的原因,初中毕业就在那家网吧打工。

按理来说,十万块钱对于范婷,应该是一笔天文数字,可何永华却又直接将这张卡丢在了我们的桌上。

姜猎让人按照卡号去银行查了一下,的确,这一笔钱是一个月之前,有人利用国外账户划过来的,但再伸入下去,这个账号竟是一个中转账号。

我们调查了范婷周边的所有人,别说国外,就算是省外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而以她的交际圈来说,应该也不会认识国外的谁,而且那个人,竟还能给他打十万块。

我看了一眼姜猎,随后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和范婷接吻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何永华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分开,我也不想发生什么正面冲突,所以……我等这个男人走了之后才过去的,结果范婷却理直气壮的告诉我她就是出了轨,后来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就走了,警官,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们一定要查清楚啊。”

我抿了抿嘴,在何永华身前走了几步,随即侧身朝何永华说道:“那你知不知道,范婷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何永华顿时傻了,他用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说孩子绝对不是他的,甚至于,他直接就从凳子上坐了起来,直指范婷给自己带了绿帽子。

姜猎听罢,立马拿起外套冲了出去,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问道:“你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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