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啊福贵「更文六再看福贵」

我要开花，是为了完成作为一株花的庄严生命，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都要开花！——林清玄《百合花开》

福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老了这个事实的呢？

炎热的酷夏过后就是凉爽的秋风，再迟一点会迎来白霜。

这是个收获的季节，也是落叶的季节，然后再步入沉睡的冬季，慢慢地垂老，销声匿迹，直至无人问津。

女儿十七岁，儿子十二岁，福贵发觉自己和妻子老了，白头发也生出了很多。在富贵离家的前两年时间里，都是妻子在照料家里的一切，繁重的农活和语言照顾的孩子……

这能不老吗？

时间总是在跑，而你总是走。

十二三岁的女孩能做什么呢，帮父母下地干活，帮着照看弟弟……

还有卖了换钱供弟弟上学。

一个哑巴女儿能卖多少钱，福贵不期望能有多少，至少对方是户好人家，也至少能支付儿子的学费。

“我劝家珍想开点，凤霞命苦，这辈子看来是要苦到底了。有庆可不能苦一辈子，要让他念书，念书才会有个出息的日子。总不能让两个孩子都被苦捆住，总得有一个日后过得好一些。”

这是一个强大的理由，也能说服自己，可为什么不是后者而是前者呢？

毕竟儿子还小，身体各方面都还行，以后的日子总是要好点的吧，再加上读了书，肯定比富贵好。

女儿被领走后，儿子终于上学了，虽说过程艰难，但最终的结局对于福贵来说也还是好的。

几个月后，在一个夜晚，女儿偷跑回来了，独自在夜里走了十几里，头发衣服都湿了。

儿子心心念念的姐姐回来了，凤霞在这一刻也显得很开心。

可是，要送回去啊

这是福贵必须要做的，他深知这一点。

“就是全家都饿死，也不送凤霞回去。”

这是福贵对妻子说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福贵都走到那户人家门口了还返回来？

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稚嫩的双眼里有不舍和难过；

夜里冰凉的小手抚着福贵发热的脖颈，轻声地抽泣；

一副说不出话的嗓子，哼哼唧唧“我不想离开”。

于是福贵又背着凤霞回来了。

不管是什么，姐姐不走了，弟弟总是最开心的那个，当然福贵和家珍也是。

日子终于好起来了，也许是苦苦哀求感动了老天，也许是为了日后更苦，更难。

一九八五年，人民公社成立，地捐了，锅也砸了炼钢。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人们都过得异常艰苦。

经历了几年吃不饱饭的日子后。

终于，苦难降临——儿子死了。

我相信很多人读到这段的时候会受不了，一个五年级的孩子，等毕业了还能和福贵一起下地挣公分呢，也是在妻子身体刚刚好一点的时候，这无疑是噩耗。

你信命吗？

我有时候信，有时候不信。

遇到惨痛的事时我会说都是命，当一帆风顺时我会说总有人逆天而行。

人生的每一段光阴都不是虚度，因为总会死，总会有烟消云散的那一天，总有不被人记得的时候。

我们只是个普通人，当然可以脆弱，也可以不完美。

福贵也是普通人，一个苦难中存活下来的，他也有眼泪，流在黄土里的眼泪。

那个下午，因为县长夫人生孩子难产急需输血，学校组织去医院。

很多人都去了，福贵儿子也是，然后就死了。

简单的因果关系，简单地推断，一个孩子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那个早上和中午给羊割草，运动会拿第一，喜欢依偎在姐姐怀里的弟弟，淘气的儿子。

不要想什么因祸得福，个人的命运总是不同的，苦难也是不同。

因为孩子死了才见到了县长，那个和福贵一起在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的人——春生。

如果是这样，福贵宁愿没有这福。

母亲埋在父亲旁边，儿子埋在母亲旁边，黄土依旧是黄土，草席也还是一样，埋的人却不一样。

父亲没有见过有庆，母亲也只是见过小时候的有庆。时隔这么久，也应该记不起来长什么样了吧。

这下好了，可以团聚了，也不用再受苦了。

我很难想象福贵当时的心情，当初就算是卖了女儿也要让儿子读书，还期盼着以后能少受点苦，日子能越过越好，可结果是这样。

家珍是那么的心痛，又是病上加病，不爱说话，饭也吃得少，她总是会想到有庆的脸，那个总是不穿鞋的儿子。

春生自杀前一天来给福贵告别，他觉得自己欠福贵的，到这时也应该还一下。

家珍说:“春生，你要活着。”

“你还欠我们一条命，你就拿自己的命来还吧。”

凤霞难得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虽然他身体不好，可贵在老实本分，也对福贵一家好。

福贵也难得有这么一个疼爱凤霞的女婿，不管他是不是歪脖，也不管他经常不言语，但他爱女儿是真的，他是真的想让女儿好。

热热闹闹的娶走了女儿，也红红火火的过着日子，不算富，也总是不苦。

新生命的来临是苦日子的尽头，也是好日子的开头，所有人都这么想，包括福贵。

生孩子本就是开心的事，婴儿也总是能带来希望。

福贵熬着，艰难地活着，满眼的期盼，女婿更是望眼欲穿，一个载着生命和希望的神灵降世。

可偏偏总有不顺心，总觉得这时候的福贵是快活的，幸福的。

福贵觉得这家医院就是阎王殿，专门夺走自己身边的人，也见不得福贵一家生活快乐，总是在刚要好的时候来划上句号。

孙子顺利降生，可女儿却失去了生命。

那个倔强的哑巴女儿，总是笑嘻嘻的，她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爱自己的丈夫，也即将有一个宝宝。

幸福的日子要到来了……

离开是迟早，可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呢，儿子离开时妻子差点也跟着走了，这回，更是要了半条命。

女儿埋在儿子旁边，黄土依旧是黄土。

“那时雪停住了，阳光从天上照下来，西北风刮得更凶了，呼呼直响，差不多盖住了树叶的响声。”

……

“爹，你给孩子取个名字。”

“这孩子生下来没有了娘，就叫他苦根吧。”

生的人还是要继续生活，带着逝去人的念想，苦根就是这个念想。

我们最终都要远行，最终都要与稚嫩的自己告别，告别是通向成长的苦行之路。——海子

（昨天的更文里把福贵名字写错了，在这里改正一下。）

对于《活着》这本书，我没有什么发言权，我只是想说说我读完之后的感受，谢谢大家提出宝贵意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