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故事短篇虐(古风故事短篇虐)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72更新:2022-08-12 18:50:04

【1】

凌铃踏进暮云庄的时候,正赶上今岁最末也最声势浩大的雪。

她素袂迎风,手无寸铁,推开大门的一刹那,鬓间有雪粒子簌簌落下。有谁飞身上前,当额一指,她滞在原处,大雪在她身后一泻而下。

如她所料,一切都不过是请君入瓮。

她已不能动弹,却仍抬了眼,对上那人的。他的眼睛沉静无波,这十年来,仿佛从未变过。她望着他,轻声道:“师父,你的病怎么样了?”

他没有答她,微敛了神色,低声对左右道:“带去囚室。”

被这群外人挟制着往外走时,凌铃突然想起,以前每逢雪天,他都会把她抱在膝上,她懂事地给他搓着手心呵气,听他朗朗澈澈的声音响在头顶:“小铃儿,亏得有你在。”

不然,这样寒冷彻骨的雪天,该怎么熬过去啊。

这群面孔陌生的人,从来都不属于暮云庄。可为什么当日他们第一次出现,被驱逐的,却会是她呢?

她在这儿生活了十年,她曾一度以为,对他而言,她是独一无二的。她可是凌远之的凌铃啊。她并不敢把那句“喜欢”噙在嘴上,却在相依为命的日日夜夜里,虔诚地把他供奉在心里。

然后,由着他提着一柄刀子,笑着把她的心剜去。

“师父,你的病怎么样了?”她背对着他,又轻声问了一遍。

真疼啊。

凌远之立在原处,清俊无匹的脸上笼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霜雪。周围人渐渐散去,他低了头,出声微不可闻:“没事了,小铃儿。”

【2】

凌铃被凌远之捡到的时候,不过五六岁大,吓得只会揪着自己衣服上的小铃铛,结结巴巴地嘟囔着“哥哥你真好看”。

彼时,凌远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的小肉手,道:“我知道。”

凌铃呆呆地望着他,号啕大哭:“我都夸你好看了,你怎么还不放我下来啊?”

据他所说,他十分好心地把她举得更高了些,道:“别叫哥哥,叫师父。”

这是凌远之自小给凌铃灌输的故事,按他的说辞,他不过是随便出门溜达了一圈,便把她捡了回来,轻松得像捡了只野兔子。

她才不信自己小时候那么没出息呢。虽说在被他带回暮云庄的路上,一场大雨和着连夜不褪的高烧让她失去了幼时的全部记忆,可她依旧隐约记得,那场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漫天大火里,四周的哭声和刀剑声都渐渐平息。

他把她从死人堆里捞出来,温柔地问:“你是连云门的孩子吗?”

她早已惧怕得无法应声,只含糊地哽咽道:“你是好人吗?”

他点点头,把她抱进怀里:“相信我。”

她是在连云门的总坛被他救起的,那场正邪两派的惨烈交战,是近年来江湖百晓生都不愿提及的厮杀,也是在她初初来到暮云庄时,夜夜纠缠的梦魇。

老天待她何其凉薄,她忘记了一切,却独独记得邪教妖人的残忍屠戮。在她尚未体悟生死之重时,便夺去了她所有的亲人。

所幸,它把凌远之带来了,天神般的少年,降临在她的生命里,也带来了她一生的缘与劫。

那天,雨水倾盆,只有她和凌远之两个人的暮云庄里,她伏在他的怀中,病得昏昏沉沉,时而哆哆嗦嗦地喃喃唤着爹娘和哥哥,时而又只淌着滚烫的泪沉默不语。

也是在那一天,他凉凉的手覆上她的额头,道:“我看你的小铃铛很是可爱,你既记不得自己的名字,那便索性叫铃吧。凌铃,随我姓,如何。”

她早已迷迷糊糊地不能应答,只本能地向他温热的胸口偎去。

病势最为凶险的那几日,她时哭时惊,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轻飘飘的,不知宿在何处。可醒时梦时,他却一宿宿地坐在床头照顾她,片刻都不曾离去。

终于,她退了烧,正是天光乍破的时刻,他冲她微微一笑:“小铃儿,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家了。”

从此,她有了姓名,有了记忆。她并不知自己原本是谁,不知那火羽邪教和她连云门究竟有什么水火不容的深仇大恨。她只知道,凌铃,为凌远之而生。

凌远之素喜清静,这一点,凌铃从来都是信的。他武功奇高,却经年累月独自隐居在这高山之巅的暮云庄里。

偌大的暮云庄,在有她之前,花开花落怕都是无声无息的。可她又常暗自想,师父分明也爱热闹,看她整日闹腾,话匣子没有关上的时候,他却总是淡淡地笑着望向她,从不打断。

他甚至会放下手中的书卷,认真地鼓励她:“来,再多说一点。”

她其实是明白的,她明白,他在害怕,怕她又如初来时那般,连说句完整的话都艰难万分。

别怕,从今往后,你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凌远之说,女孩家打打杀杀的太不好看,便专教她些灵巧的轻功,这样逃跑的时候身姿也能曼妙些。每每此时,她便气得鼓起腮帮子,手边逮着什么便没大没小地朝他丢去。

有一回,那根被她随手捡起的花枝好巧不巧地越过凌远之,甩到了巧笛鲜妍的裙摆上。她至今依然记得,当时她连连道歉,巧笛却只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地盯着她。

巧笛的眼神,如同在看一抹蚊子血,也不知她该是如何克制才没立时把这眼里的脏东西给抹去。

她和凌远之年龄相仿,在凌铃出现之前,她是唯一知晓暮云庄的周围五行术数关窍之人。凌远之不愿与江湖中人有过多牵扯,暮云庄原本便深不知处,由他亲自设下这些机巧,外人便更如雾里探花,触不可及。

听师父说,巧笛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旧识,她隔些日子便会来暮云庄做客。几年前老人们相继去了,她便来得勤些,回回都穿着极明媚好看的衣裳,眸色楚楚地看着他。

凌远之说到“眸色楚楚”时,板着脸皱着眉,凌铃趴在他身边,百爪挠心地想给他好好示范一番,面对美貌女子的示好时,怎样才该是正常的反应。

凌铃是个聪慧的姑娘,只他这三言两语,她便能想见,巧笛为何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可她并不在乎。

倘若这世上的一切因缘际会都遵循先来后到的规矩,那凌远之何至于这许多年来哪怕身边有人,却依然如此寂寞。

若巧笛能够得着,这许多年的天时地利,冰山也该磨平了。但她并没有做到。她是暮云庄的客人,可这儿,并不是她的家。

这儿,是凌远之和凌铃的家。

至少凌铃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哪怕在许多年后,她筋骨尽断地躺在崖下,望着山顶暮云庄若隐若现的轮廓时,依然如此认为。

师父说过的,要相信他。

【3】

凌铃在暮云庄的第七个年头,又迎来了一场卷地而走的风雨。她交握着十指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有雷声轰隆砸在庭院中,她轻轻一颤,有不好的预感莫名涌出,她怔了怔,转头便向外跑去。

拉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凌远之一身雨水,颓然地倒下。她又惊又痛,忙奔上前拥住他。她把他安置在榻上,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角,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她虽习惯了他独自出门办事,却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没伤没险的,反倒吓出了她一身冷汗。

她不免有些埋怨,边拧着毛巾边小声道:“师父,你去哪儿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凌远之倏然睁眼,透亮的眸子凝着她。她生平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神竟有些难以揣摩。

她越发疑惑,正想细问,他却淡淡出声:“路过连云派旧居,见里面有人,便想去问问。”

一瞬间,幼时深藏不愿想起的片片碎影排山倒海而来,凌铃觉得有些头疼。她闭上眼,按了按太阳穴,邪教中人狰狞的面孔才慢慢散了。

她清醒过来,发觉凌远之正握着自己的手,略带忧色地唤她“小铃儿”,便粲然一笑,道:“师父,我没事的,那你问他了吗?那人……从前认识我吗?”

他不做声,只微眯了眼看着她。良久,松开她的手,缓缓躺下:“那人不是连云派的,只是恰巧在那儿而已。”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继续替他擦拭脸颊。他身体素来康健,不料却在后半夜陷入了昏迷,恰似当年她发的那场高烧,来势汹汹。

她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单单听他呓语连连,便已揪着心连着肝肠一块绞痛起来。

眼见他神志越发不清不楚,她又急又担心,壮着胆子拍拍他的脸,唤道:“师父,你醒醒,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他勉力撑开眼睛,明明是对着她的,却目光空茫,更像是自言自语:“当年我父亲也是死于火羽教之手,他一生侠义,最终却没有一个正派人士愿意帮他一把。我恨火羽教,也恨世人薄情,但他临走前叮嘱我,心里什么都可以装,就是别装仇恨,它会吃了你。”

她心中大疼,在他身边这么久,她总以为他无坚不摧,谁曾想他也会有这般软弱的时刻,恰如她当年。同为邪教所害,她何其幸运,有他时时护持。那幼时的凌远之呢?又有谁照顾他,关心他,理解他?

她心底突然涌起了某种异样的情感,是过去的年年月月里都不曾有过的。她倾身靠在他的胸前,慢慢抱住了他,柔声道:“师父,别怕,小铃儿在呢。”

他们之间有过许许多多亲昵的时刻,但这一刻,是她第一次觉得,面对着他的自己不再是个孩子。

她一次次妥帖地为他加被拭汗,等他平顺了呼吸渐渐睡去,她才敢抽出手,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她在药房里摇着蒲扇,全神贯注地盯着炉中冉冉升起的白煙,想着待会儿可以亲手喂他吃药,心头便渗出丝丝缕缕的甜来。

忽地,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凌远之一把拉起。他苍白着脸,眼神却炽热无比,她被他抓得有些疼,却不吭声,只反手握住他的,安抚道:“师父,我在这儿呢,我不会走的。”

他平静了些,却依旧直直地注视着她。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方才她毫无防备地被他一拉,竟不小心扯落了一截肩头的衣衫。此时,她肩上赤红的胎记半遮半露,如滴血的朱砂。

她有些臊了,刚把衣服拉好,他却松了手,不再看她,只哑声道:“我想喝铮鸣。”

铮鸣,是数十里外名酒庄的招牌酒,她捂了脸“扑哧“笑了:“师父,我当你是怎么了,原来是酒瘾犯了。这有何难,你先乖乖把药喝了,我去去就来。”

凌铃从来不会拒绝凌远之的任何要求,何况这区区小事。可当她踏着秋霜抱着酒回到山脚时,却再也找不到通往暮云庄的路了。

大抵是她连日来照料师父照料得有些昏了头,恰逢暮霭四合,被凌远之用五行术数设下的路障竟怎么都破不了了。

天色越沉,月没星隐,她在原地蹦了几下,幸好没冻僵,还能走。冷着她是小事,冷了师父的酒可就是大事了。

她越急便越没有章法,天已经全然黑了,她再也望不见暮云庄,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是铺天盖地的恐惧。即便当年在死人堆里,也从未有过。

她终于怕了,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如今只知没有章法地乱蹿,边跑边喊着“师父”。

整座山空荡荡地悠悠地响着回声,凌铃每喊一声“师父”,顷刻便有千百个凌铃同时带着哭腔回她“师父”。她就在这一声声“师父”里,越走越慌。

凌远之寻到她时,她倒在一块石头边上,手脚都已冻僵,怀里却牢牢抱着那坛子铮鸣,还是热的。他穿着单衣,脚上只剩了一只鞋,脸上神情莫测。他呆立片刻,忽地上前把她抱起,死死地抱着。

【4】

凌铃醒来时,凌远之正若无其事地喝着酒,见她醒了便和从前一般,用再真诚不过的语气告诉她:“小铃儿,你太没用了,买个酒都会迷路。”

“是吗?”她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服气,道,“明明是你那些路障太惹人厌,怎么突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就是你笨,就是你迷路了。”他坚持道,“相信我。”

她点点头,她自然是相信他的,从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三个字开始,她便笃定了,一生一世相信。

在那次有些不寻常的迷路之后,日子仍和从前一样,悠然静好地流淌着。只是凌远之常会三更半夜出去,朝霞初上才回来。偶尔,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偷偷挑了帘子,还会见到他带着笑意,手上沾了些泥。

到合适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我的,要相信他。她仰面躺在榻上,心想。

这些日子,暮云庄的桃花又开始清清浅浅地铺开,待山头的桃花也冒了尖,她便要及笄了。她的记忆和生辰都是自认识凌远之而始,他便是她绵绵密密丝丝缕缕的记忆,和他最初相遇的日子,便是她的生辰。

往年遇上她过生日,凌远之都会特地下山为她置办一些新奇的物什,每一回都精细又有意思。可这一回,她却托着腮想,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她真真正正要成为一个大人了,一个能和凌远之并肩,而不是以孩童的姿态倚靠他的平等的女人。

她在自己的屋子里傻笑,门“嘎咯”一声开了,她抬起头,敛了笑容。凌远之从不会有如此轻浮的举动,不会是他。

是巧笛,她有好些日子没来了。有时候,凌铃也会想,如果换了自己是巧笛,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用如此恶毒而不加掩饰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过一瞬,她便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她有那样的先机,一定会早许多天、许多年,让凌远之知道,在这世上,有人懂他、敬他,诚心实意地喜欢着他。那样,小时候的凌远之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巧笛没有说话,上前抓住凌铃的手,狠狠一掐。凌铃吃痛,却没有出声,由着她拽着自己往外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巧笛才停下脚步,四面怪石嶙峋,似有野兽嗥鸣声穿山而来。凌铃在暮云庄待了这么久,只知那一条上山的路,她竟从未发现,高山隐处,有此幽谷。

巧笛偏了头睨着凌铃,她恨透了凌铃这一副若无其事问心无愧的模样,从凌远之把她救回来那天起,便恨透了。不过一个来路不明的蠢笨丫头,一无是处只知道哭闹,凭什么轻而易举就取代了她努力了这么久才握住的位置?

最可恨的是,凌铃的眼神永远坦然澄澈,甚至带了些悲悯。那眼神仿佛在说,巧笛,你其实从来都没有过位置。

可笑之至,凌铃,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巧笛放开凌铃,一双纤纤素手在雅致无比的裙裳上揩了揩,像在揩去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她想,如果没有这个小畜生,现今她一定是暮云庄的女主人。

何止是旧交,她的父亲曾救过凌远之的父亲一命啊!难道他不该报答吗?她是那样热切地爱着凌远之,自小便爱。她爱他的俊朗,爱他的神气,爱他卓然的武功,还有他说话时不疾不徐悠然从容的表情。凌铃你呢?你敢說吗?你又配说这个“爱”字吗?

“凌铃,”她终于开了口,冷笑道,“你们拘着师徒的名分,知道吗?”

“知道。”凌铃不卑不亢地回望她。

“那你怎么还敢动这样龌龊的心思?”

“我和师父都为世人所弃,为何还要守这些没道理的规矩?”凌铃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过苟且之事。我喜欢师父,我相信师父也喜欢我。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巧笛的指甲在掌心又紧了紧,她克制了许久,才轻飘飘地道:“你可曾听说,暮云庄下的这个山头,在民间传说里叫‘狼谷山。即使春天,也是有狼的。”

【5】

凌铃从未见过狼,可当它们龇着牙呼哧着冲她扑来时,她却并未有过多的害怕。

被独自一人抛在这山谷里,单凭轻功躲避这狼群的攻击时,她甚至想,巧笛的眼睛可比这些狼的眼睛要狠厉多了。

跌跌撞撞的,身上的口子越来越多,她找不到出路,却拼着一股子蛮劲不肯倒下。她得往前跑,她得回到凌远之身边去。他清早出了门,若他回来瞧不见她,一定会担心的。若她就这样轻易丢了性命,那他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日影渐沉,她终于摸索到了出口,前方依稀有人影耸动,不过迷迷糊糊的背影,她却霎时便要落下泪来。

她心里又委屈又欢喜,朝着那个人影奔去。到了跟前,她却愣住不动了。

那人却是凌远之,可他此时正半蹲在一块巨石前,趴在那居石上的,是遍体鳞伤的巧笛。此时,她眉眼间柔情无限,带着惊惶和倾慕地握住他的手,凌铃的眼睛一阵刺痛。

她含着些微末的愿景,轻轻唤了声“师父”。凌远之转过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巧笛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她,只见这楚楚可怜的女子打着寒战,将凌远之的手抓得更紧些,哽咽道:“罢了,她还只是个孩子,想必也不是故意把我丢在这里的。”

人心猛于虎。

多么拙劣,却也多么管用的把戏。凌铃只觉胸中憋闷得快要裂开。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反笑道:“师父,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也认为我是心性狠毒之人吗?”

她衣衫破损,黄昏时分,斜阳笼住周身,肩上的鲜红胎记带了几分柔婉,美得不似凡人。凌远之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巧笛却蹙了眉,咳出一大口血来。他没有说话,只运了功开始替她疗伤。

凌铃轻嗤一声,转身离开,她已不想再看下去。

她并不曾想,在她身后,凌远之不久便收了掌。他撇开巧笛的手,冷声道:“够了,下山去吧,从今日起,不得再踏入暮云庄一步。”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在山下的棠花巷里找到了凌铃。这个丫头向来令人省心,每回负气出走都不敢跑远,最常去的便是这个小巷子。听她说,这里的凤梨酥特别好吃,再难受的时候,塞一嘴甜的,便能甜到心里去。

可这回,他找见她时,却见她正红着眼鼓着腮帮子,在抵御一个陌生男子的纠缠。那男子,远远看去如玉树拔立,凌远之无端生出了一股闷气。他大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格开那男子,把凌铃护在身后。

他出招迅疾又凌厉,那男子招架不住,只得边退边道:“姑娘,我只想知道答案!”

凌远之手上的动作滞了滞,瞥了一眼凌铃,只见她也是一脸茫然。与此同时,那男子寻准时机便朝他袭来。凌铃骤然间反应过来,本能地上前便挡,却被凌远之一把按入怀中护着。而那男子竟生生收住了掌,随即飞身离开。

风中荡起清脆的铃铛声,凌远之这才发现,那男子腰间系了串铃,只比凌铃的大上几分。来不及细想,他松开怀抱,他的小姑娘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硬是抽噎着摆出不理他的模样。

他顿时觉得好笑,抬了她的下巴替她拭去泪,双手一摊,是一块小小的凤梨酥。他笑着递给她,见她吃了,才道:“方才被冤枉也没见你哭,怎么现在就委屈了?”

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在这儿来回了许久,也没见你来,你真来了,眼泪就自己出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低低地笑了,又道:“那人问你要什么答案?”

她撇撇嘴,抱怨道:“他好奇怪,见了我就拉着我问是否见过他,是否认识他。我说了没有,他还非缠着我……哎,不对啊,我应该生你的气才对,干吗回答你啊?”

他再也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她走了,我不会再让她来。”

她有些惊诧地抬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见他好看的眸子又亮了亮,声音响在头顶:“小铃儿,我说过,你得相信我。”

【6】

凌铃及笄那天,桃花应景地开到了暮云庄门口。她坐在石阶上掰着手指头盘算着时间,想着师父这次也不知会给她带什么生辰礼物回来。

她从早猜到晚,等到阑珊初上了,都还没见到凌远之的影子。她垂着脑袋叹气道:“师父啊师父,你再不回来,准备好的烟花我就一个人放了。”

话音未落,大门“嘎吱”开了,她兴冲冲地仰了脸,一句“你回来啦”还没吐齐全,便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是巧笛,她出落得越发美丽,简直令人发怵。她的身后是乌泱泱一大群人,个个手持兵刃。这些人,凌铃分明是第一次见,却仿佛一直都匿在她尘封的梦境里。

凌铃突然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夜色里,灯光映照着身边的桃花,漾开一种略带诡异的风华。桃花生在崖边,暮云庄伫立山巅,原本便与它仅有几步之遥。

她心里钝钝地敲起了鼓,望着那些人的脸,有什么东西仿佛要冲出她的脑子,那是她禁锢许久的,早已遗忘的破碎记忆。

她不愿多想,巧笛却“咯咯”地笑开,一字一句,如花针刺心:“你还要再装下去吗?妖女。”

凌铃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巧笛大笑,恨声道:“你处心积虑接近他,伪装连云派的后人留在他身边,用心何其恶毒!你知不知道,他父亲便是死于你火羽教之手!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你怎么还有脸跟我抢他?”

凌铃脑中嗡嗡作响,她拼命摇头,大喊:“你胡说的!不可能!师父救我,因为我是正派的遗孤……我……他……他是在连云派的旧址找到我的,我怎么可能是邪教的人?”

“哦,是吗?”巧笛上前一步,冷不防拽过她,抬手便扯落了她左肩的衣衫,“那这是什么?”

她指着凌铃火色的胎记,笑如鸦雀:“你说啊?这是什么?我告诉你,这是火羽教直系传人的印记,我父亲自我幼时起便对我耳提面命,遇到有这种印记的妖人,格杀勿论!”

凌铃捂住耳朵,大口喘气,却被巧笛一把掰开。她指着那群人道:“看到那些人了吗?当日五大派围剿邪教,他们通通在场,都可以作证!”

凌铃浑身颤抖,环视着眼前的人。他们穿着得体的行头,眼神却狰狞无比,慢慢地和多年来在她梦里令人窒息的影像融为一体。

她蓦地稳住了身形,挺直了腰板,凉凉地扫了一眼四周,冷笑道:“我想起来了。当日你们在连云派的据地守株待兔,五大门派抓了我要挟我的父母交出我教圣物。奈何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过是一群废物!以众敌寡,仍是灭门灭派的下场!”

人群中有骚动声起,她毫不在意,继续道:“论卑鄙无耻,所谓的名门正派,无人能出你们之右!”

“纵你巧舌如簧,也无法否认你欺骗了他,令他被天下英雄豪杰耻笑!”巧笛的声音小了一些,却仍咄咄逼人,“你们先是害了他爹,还要再蓄意……”

“我没有!”凌铃大声打断她,反手便将巧笛掼到地上。她的眼中光芒大作,那是巧笛从未见过的妖冶。

她又往后一步,笑道:“我对师父一片赤诚,此生此世,断不会伤他一分一毫。而你,你明知他喜欢清静,还破了他的五行术数率这群乌合之众上暮云庄,你要我死,那是多么容易的事,何苦连累他?这就是你对他的爱?”

“你还不明白吗?”巧笛兀地抬头,歇斯底里,“没有他的授意,我和这些人会在这儿吗?你以为他为什么还不回来?耻辱!你这样该死的妖女,是他一生的耻辱!”

凌铃的身体晃了晃,似被谁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她不再说话,袖中微动,手上便多了一把匕首。她睁着眼,抬手便往自己肩上刺去。如若有一个妖女做徒弟,会令凌远之被天下人欺辱。那她,不留这印记就是了。

匕首坠地,四面人群的包围又小了一圈。凌铃嘴角微勾,对着远处深深地望了一眼,遥遥无踪啊。有风徐徐扬起素衣,她退至崖边,一跃而下。

【7】

凌铃醒来时,崖下空寂无声,她望着山巅缭绕的雾气,猜想着暮云庄今日又该美成了什么模样。

多奇怪,她分明断了一身筋骨,却似乎还蕴藏着磅礴的内力,让她撑着不肯死去。

后来,她被一个男子所救,她靠在他的背上,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他说,他是她的哥哥,他说,妹妹,你现在能告诉我答案了吗?

棠花巷中初见,酷似母亲的脸,腰间家传的小铃铛,只一眼,便足够确定了。

哥哥说,妹妹,换回族谱上的名字,可好?

她面白如纸,摇头道,不,我叫凌铃,我是凌铃。

永远都是。

哥哥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知道,他想要恢复火羽教在江湖上的势力。事实上,近日来,火羽教死灰复燃的消息已经震惊了江湖,多少人或虎视眈眈,或又惊又惧。

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相干,她从来都不是有什么远大抱负的女子,所想所求的,不过是那一个人罢了。

身体好些后,她随着哥哥找到了巧笛。她原先想着,这回一定要真真切切地把这女人丢进狼谷山一回,再轻描淡写地问她一句,“巧笛姐,你不是说我诱你入死地吗?你说的,可是这般?”

她怎可负了他人口中的妖女之名呢。

可她见到的巧笛,披发赤足,神志混沌,就像……已经被谁丢过一回似的。

被谁呢?她心中方寸大乱,念及自己身上那一股没有来由的浑厚内力,转头便问哥哥:“是你为我运功,保住了我的性命吗?”

他没有回答,她却全然懂了。凌远之说过无数次的“相信我”占据了她的每一寸神思,她抱着膝,攥着哥哥的手哭出声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师父救的我呢?是不想再让我劳心,还是怕我再受什么伤害?可是哥哥,他这一生所有倒霉的事,都是因为我啊!”

她要回到他的身边去,立刻就要。

很快,她便有了这个机会。江湖上都在传,暮云庄庄主凌远之重病在身,侠士豪杰纷纷上门探望,盼其早日恢复。尽管哥哥万分笃定地告诫她,这一定是陷阱,火羽教复兴引了不知多少人眼热心悸,此番诱她回去,必是要拿下她做饵。

她知道这是陷阱啊,可是,那又怎样呢?

凌远之说过的,暮云庄是她的家,她回自己的家,又有什么不对的?

于是她回去了,被他囚在地牢里,却仍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8】

暗夜之中,凌远之的一袭白衣是唯一的光亮。

他果然来了,高高在上地望着她,如神祇垂目望着他的信徒。

可是,小铃儿才是凌远之的神祇啊。

如她意料之中的,他俯下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一双手,越收越紧。

她脖上一凉,低头看了,是一枚小巧剔透的翠玉同心结。

没人知道,当日他翻了整座城,才找到中意的生辰礼物,马不停蹄地赶回,却眼睁睁看着她翩然而落。那是一种移骨入髓的疼痛。

没人知道,他立即随她跳了崖,拼尽一身武功为她续命,确定她性命无虞后,才敢放任自己昏死过去。

没人知道,他醒来发现她不见时,近乎癫狂,知晓邪教重生她一切安好时,又是如何喜不自禁。

他失了九成功力,被一众道貌岸然之人威胁交出她,可他又是那样自私,自私地想要她回来,想要她一辈子都待在自己身边。

她总以为自己是那样委屈,委屈地喜欢着他,委屈地为他做任何事,委屈地为他去死。可事实上,付出一切的却是凌远之啊。

自遇见她开始,他便一直在牺牲,教化她、照顾她、关爱她,到最终,连引以为傲的武功都失去了。

她抱着他,感受着他瘦削的身形,良久才找回了声音:“师父,哥哥会来救我们出去的,你放心。”

他却笑了,附在她耳边,温柔地道:“不靠他,你相信我,就可以了。”

发觉情况不对的江湖人士拥入地牢,电光石火間,平地惊雷乍起,火光一瞬便把整个暮云庄烧得透亮。大火连烧三日,一切归于尘土。

【尾】

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暮云庄了。

可在数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里,却平白多出了一对璧人。

月上清空,凌铃偎依着凌远之,取笑道:“怪不得那些日子你神出鬼没,还老是带回一身泥,原来是去做了钻地鼠挖地道了,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呀?”

他也笑,却郑重地道:“因为,我早就知道了。”

“当年我再访连云,便已知晓你并非连云之人,那么,早做打算,为你辟一条退路,总是好的。”

眼见她湿了眼眶,他微低了头,吻在她左肩的疤痕上:“感谢上苍,它终于把我的小姑娘还给我了。”

太平天国的女状元结局如何?

傅善祥(1833年—1856年)

南京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的女状元。出生于书香世家,自幼聪慧过人,喜读经史。1853年(清咸丰三年)太平天国开创科举女科才,傅善祥报名参加女科考试后,高中鼎甲第一名。

傅善祥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从小就很聪明,喜欢读经史。但不幸的是家道中落,双亲离世,她被嫁给一个比她小6岁的丈夫,谁知这孩子身体不好,18岁的傅善祥都来不及圆房就成了寡妇。婆婆打算把她卖掉,不料恰好遇到太平军攻占南京,走投无路的傅善祥跑出家门,投奔了太平军。

1853年春,天王洪秀全颁布诏书,开科取士,并且破天荒的开设“女科”,以表示太平天国男女平等,一视同仁。傅善祥勇敢地报名参加女科考试,当时参加科考的男女士子有600多人,男科女科试题一样,均为“太平天国天父天兄天王为真皇帝制策”。

傅善祥报名参加了女科考试,在看到题目后,她文思泉涌,顷刻间挥笔而就,洋洋洒洒地完成了一篇策论,得到了初评的阅卷官一致好评,尤其是文中的观点,更是让他欣喜不已:“三皇不足为皇,五帝不足为帝,惟我皇帝,乃真皇帝。”她在自己的策略试卷上把中国文化往死里黑,又把洪秀全往天上吹,又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文学才华,对这些字句加以修饰,一篇非常华丽的文章便横空出世,考试结束了以后,果然如她所愿考中了鼎甲第一名,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女状元。

三天后,锣鼓喧天,礼炮并鸣,大红金榜高悬于天王府前,傅善祥以才学兼优考取女科状元。据清末张汝南著《金陵省难纪略》载:天王洪秀全除赐黄缎一匹、红绉二匹外,又特赐花冠锦服。傅善祥头戴花冠,身着锦袍,骑着高头大马,在鼓乐声中绕天京城游行三天。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天京城,“但见街头巷尾中,众口连呼傅状元”。

洪秀全定都天京后,进行了一系列的社会变革。在这场变革中,傅善祥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傅善祥以冷静的头脑,深邃的目光,除了帮助东王制定新的政策之外,还极力劝说东王保护文化,废除一些不合理的措施。傅善祥以其特殊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扭转了因为执政者短视而造成的不利局面,为太平天国的前期稳定与发展做出了贡献,傅善祥受到了天国军民的一致赞扬。当时曾有“武有洪宣娇,文有傅善祥”之说。

太平天国的后期,这些太平天国的高层人员都开始腐化了,筑起豪宅,妻妾成群,生活奢靡,堕落成了一堆烂泥。杨秀清已经有66位妻妾了,却还是不满足,他又盯上了傅善祥。

傅善祥被杨秀清霸占,但仍不忘记向他进谏,但杨秀清却已“干政”之名赏了她一顿鞭子。

1856年天京事变不久之前,杨秀清竟然借“天父”之口,逼洪秀全晋封自己为万岁,如此骄横,整个太平天国虽然表面上敢怒不敢言。终于,在1856年的8月,“天京事变”爆发了。在天王的授意下,北王韦昌辉秘密带兵回京,在燕王秦日纲的配合下,把东王府杀了个鸡犬不留。随后又以搜捕东党为名杀死两万余名太平军将士,这就是著名的“天京事变”。

乱军中傅善祥也被杀死,尸体被抛入大江之中,随水东流而去。至此,一代才女,香消玉殒。不过传闻,她并没有死于动乱中,而是与人私奔,在上海一个无名的弄堂里,终老一生。还有一说是美貌多情的傅善祥有幸逃脱了这场劫难,但没有忘记东王的恩爱,于是组织东王府的残余人马与翼王石达开联合攻打北王府,为杨秀清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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