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谁都没想到是我跟路淮提的分手他说好啊分得那么自然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709更新:2022-08-12 18:57:36

他有点烦躁地扯了扯领子,居高临下地看我。

「刚那个蹭着你,恨不得整个人贴你身上的女人是谁?」 我问他。

「我对象。」他回答得坦坦荡荡。

「路淮,我们昨天才分手。」

「那又怎样?」 面前的人一点点扯开我拽着他领带的手,轻嗤一声。

「早就跟你说过了,叫你别后悔。」

2

路淮是我的初恋,我们谈了四年。

我这个人喜欢一个人的点是很奇怪的。

比如说有天路淮在路边简简单单买了个山竹味汽水冰棍递给我,我的心跳就过了我国电网标准的五十赫兹。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坐在栏杆上,划拉着冰棒乳白色的包装袋。

「新品,你先试。」

没尝出来山竹或是冰棍的甜,倒是他嘴角的一抹笑把我魂都勾走了。

后来才知道,是他和他朋友玩的大冒险。

那个口味的冰淇淋特别难吃,他们想整我来着。

没想到我嗦完了一整冰棍,路淮这人还被搭了进去。

因为我自这天开始天天追着路淮跑。

大有拆之入腹,啊不,不撞南墙不回头之势。

路淮终于有天被我骚扰烦了,把我堵在体育器材室里,懒懒散散的人搭在储物架上,挑着眉问我。

「我哪好?」

「嘶,哪都好。」

我盯着昏暗的灯光下他清晰分明的颔角,含含糊糊地答。

他就轻笑了下。

我发誓,我林悦这十九年里大脑从没如这一刻般当机过。

因为他俯身亲了下我的嘴角。

那会温热的触感还没有消逝,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不急不慢地响起。

「初吻?你怎么有胆子追我的。」

3

有句话叫在一起的时候有多轰轰烈烈,分手的时候就有多撕心裂肺。

身边的人都知道,路淮有多喜欢我不一定,但我一定喜欢惨了路淮。

但大概谁都没想到,是我跟路淮提的分手。

那天我喝了特别多的酒,泪眼朦胧地跟他说了分手,结果呢,他清清淡淡的。

他说好啊,分得那么自然。

他说,林悦,跟我分手了就不要后悔,我是不会回头的。

他说到做到。

毕业晚会的灯光绚丽堂皇,而我一眼就能望见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

明明昨天才说的分手,他今天就有新欢了。

那个女人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肩上,他依旧是一副凉薄而事不关己的样。

室友凑到我身边,跟我一起看着那两个人。

「诶,你说他是不是早就等着你提分手了?」

「也许?」

我晃荡着高脚杯,将杯中的果粒橙一饮而尽。

4

明明都是大学毕业的晚会,学校的主办方不知抽哪门子的风,晚会的饮料里不能算酒。

于是八点多晚会收场,一群人又说要去校旁边的烧烤摊撸串,当是散伙饭。

你能想象吗,一群穿着西服礼裙的人,坐在烧烤摊的矮脚凳上吆喝。

我不能接受,回去换衣服了,然后就在返程的路上遇见了路淮。

他早就把西装脱掉了,松松垮垮的 t 恤套在身上。

我喜欢他身上总是莫名让人舒服的劲,又随意又散漫。

他手里还拎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

我吸了吸鼻子,走上前问他。

「在等你的新女友吗?」

他没回我的话,把矿泉水瓶递给我,我下意识接住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然后他就摘下手腕上的皮筋,给了我。

那是我给他编的,大二的时候课多得要死,又掀起了拿皮筋宣誓主权的说法。

我挤了那点点七零八碎的时间编了送他,他总共也没带过多少次。

这会,又还我了。

「给你吧,你要是不喜欢就扔掉。」我捏着矿泉水瓶,装作不在意。

他没多言,皮筋又缩回他手里。

我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觉得不多一刻,皮筋就会出现在拐角的垃圾桶里。

他轻轻巧巧地将我手中的矿泉水瓶拎走,我没忍住,叫住了他。

「那鲨哥,你还要吗?」

鲨哥是只巨形的鲨鱼玩偶,他送我的生日礼物。

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喜欢在他不在的时候,把它当作他。

有次我过生日,他参加学校的交流活动,到了地球另一半边的冰岛。

我跟他说,他不在,我好想他。

他笑得细密,半捱不捱的。

「那你就把那只鲨鱼当成我。」

「那不行,你不在,就不怕我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我抓着听筒听他的声音,想要和他一起呼吸冰岛同一片的空气。

「你也有人要?」

「……」

我揉着鲨鱼的鳍,恶狠狠地朝他说话。

「等着,有一天我结婚了新郎不是你,看你怎么办。」

他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好像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正儿八经。

「那我就和鲨哥一人一把 ak47,把你从新婚的轿车里给劫走。」

鲨哥不可能有 ak47,就像你不可能会知道,我以前搂着那只大鲨鱼哭过多少次。

只是这次,我和鲨鱼一起被你给丢掉了。

5

回想起来,路淮也算不上一个多称职的男朋友。

他偶尔会忘记我的生日,偶尔会朝我发脾气,偶尔……也对着别人笑。

我跟路淮分手的原因,就是那天瞧见他和一个女生走在院系的走道上。

两个人的距离特别近,路淮歪着头看她,浅薄地勾起一抹笑。

而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多久没见他这样笑过了?

我知道我不理智,我冲动。

也许路淮和那个女生就没有什么关系,也许一切都是我想多了,我想多了。

可那天晚上我还是喝了酒,跟他提了分手。

还真是我想多了。

我只是想看到他对我说不想离开我,我只是想让他哄哄我。

可他没有,他把分手同意得那么淡然,就像在等着这一天一样。

别的女孩有了男朋友可以撒娇,可以胡闹。

我呢,他就是在告诉我别跟他吵,吵了他就不要我了。

他跟我讲不要后悔,就是笃定了我会后悔。

路淮皱着眉站在我面前,问我那只破鲨鱼还没扔掉吗。

我一时语塞,更没办法跟他说,他口中的破鲨鱼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只能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在拐角的路灯下,将那根皮筋扔进垃圾桶里。

6

临近毕业,我坐在空荡荡的床板上,翻出微信,点到了他的名字。

好像才恍然发现,原来我们的聊天方式是这样的。

我从来都没意识到我对着他有那么多话,那一大段一大段的绿色方块,全都是我发给他的消息。

而白色的方框呢,少得可怜,大概是无奈的应付,简洁而敷衍。

都谈了四年,我还是会因为他发来的一句话而猛地从床上弹起。

都谈了四年,我还是会每天晚上跟他说晚安,尽管他时回不回。

这次,我把手指定在了删除好友的摁键上。

才发现,原来都到了这一刻,我还是不想删。

可是,我总得学着忘了他。

路淮走得那么干脆,他不会回头的,我要是再回头,到底还算什么啊。

7

毕业之后,我进了家当地小公司上班。

朝九晚五的工作说不上多适应,却也能让我早已累瘫的大脑想不了其他东西。

明明切断了和路淮的一切联系,可还是能从身边人的谈论中听到他的消息。

他去了一家大公司,这也难怪,他个人能力一向不错,对学业的严谨跟对生活的散漫大相径庭。

只是听到这会,难免有点意难平。

我本来也有机会去更好的平台的。

大三的时候有个参加国际展览的机会,我准备了挺久,实地考察了好几个方案。

最终设计摆在展厅后,有人在微博挂了我,说我抄袭。

当时真的掀起了轩然大波,听到消息的那天我刚下课,便看到教室外有人在指点我。

后来室友给我看了原微博,几张截图有模有样,说我剽窃了她的设计,我气得手抖。

其实对于艺术抄袭的定义,本来就不太清晰。但这条微博锤的内容,确实与我的设计特别像。

我不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

那些方案明明是我熬了好几个月的夜做出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相像的另一份作品? 可对我来说,那时候最大的问题是,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抄袭的。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走在路上也会被人议论几分,说我丢学校的脸,说看我成绩那么好,原来都是抄的。

那天晚上我终于崩溃地给路淮打电话,他过了好久才接。

这件事波及那么大,他的院系也大概听了风声。我张了张嘴,突然想哭到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对我说,叫我在微博上好好道歉。

他说,承认自己抄袭就这么难吗。

是啊,路淮永远都不会站在我这边。

他以一个绝对理性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情,他好像意识到我哭了,哑下嗓子低低地哄我。

「阿悦,没事的,承认错误并不丢脸,去和别人道歉,好不好?」

那好像是我唯一一次,直接挂掉了他的电话。

我跟他咬牙切齿,近乎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抄袭后,然后关掉手机,抱着被子猛地哭了出来。

那大概是我一整个大学生涯里,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一段时间吧。

我重新整理设计思路,因为顶着风口一直不道歉,几乎出门就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只有一个学弟愿意帮我找材料联系人,现在想来,倒是蛮感谢他的。

可那个作品早已经被撤展,等我在相关平台发出所有的声明后,导师找到了我。

这时我才意识到,似乎这小小的作品,偶然间关系到了学院更加上层的博弈。

导师拍了拍我的肩,叫我不要再深究了。

我不服气,我想叫嚣,可没有用,这件事情就是这么不了了之。

我的声明没带来多大的反响,前途却牺牲在了一场和我没一点关系的战争中。

其实,路淮的家里有一点背景的,也许我曾经可以通过他为自己平冤,后来想想,我终究没有朝他开口。

我怕他拒绝我,我怕他不以为意地对我说,你别闹了。

8

「林悦姐,好久不见。」

午休过后我还头昏脑涨,耳边就响起了有点熟悉的嗓音。

熟悉到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曾澈然?他不应该在美国吗?

我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人没大没小地坐在我的桌子上,桃花眼笑着的时候莫名乖巧。

曾澈然,就是当年陪着我跑东跑西,找证明自己的材料的小学弟。

「回国了啊。」

我抓了抓头发,话还没说完,主管就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刚就听他嚷你是他学姐,这样正好,林悦,你来公司的时间也不短了,他是实习生,你带带他。」

不是,我来公司的时间虽说也不短,但也没到能带新人的程度吧?

我瞪主管,主管直接无视了我,扬着他那个蹭亮反光的脑壳离去。

旁边的人倒大咧咧地坐我旁边,舒展了下大长腿,撑着下巴看我。

「学姐,两年不见,你变漂亮了呀。」

「你出国两年就学了这个回来?」

我把文件拍在他脑袋上,他乖乖地摁住了。

曾澈然是我在学校社团认识的,自来熟,听说特别讨小姑娘喜欢。

不过也确实,他总是给人一种安全无害的感觉。

要不是我曾撞见他把学校几个流窜的混混摁在墙上揍,我就相信了。

但,他勉强算是半个好人吧。

在听我介绍工作内容的时候也挺认真,不过,明明公司最近没什么招人的计划,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把话讲完,问他懂了没,他点点头。

我又问他还有什么想问的,他撑着下巴,盯着我看。

「你和路淮哥分手了,学姐?」

不愧是学弟,拿最无辜的语气说最剐心窝的话。

「跟你有关系?」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顺便把自己的工作偷偷分给了他一点,我管他懂不懂。

我今天铁定要加班,正愁着没人陪我呢。

9

于是曾澈然步入社会的初体验,就包含到了社畜加班的痛苦。

「嘶,这就是工作吗,好累啊,学姐。」

终于把一件一件的事物处理完,他揉着后颈侧头看我。

我弯着腰看自动售卖机,拿了一罐咖啡。

「怎么回去,学姐?」

「地铁。」

我捏着铝制的罐口,没管他。

「我送你吧,学姐。」

「不用。」

「我开车来的。」

「我坐地铁很快。」

「你在逃避什么,学姐?」

面前的人微笑地看着我。

公司的走廊灯刚灭,只有自动售卖机亮着幽幽的光,把他的眼睛照得斑驳。

像是什么都能被他看透一样。

我嗤笑了一声。

「行啊,学弟盛情难却。」

真坐上了他的车,我又开始有点后悔。

我讨厌这脑袋完全放空的时刻,只能看着窗外车灯流光般划过。

霓虹的灯牌不知疲倦,仔细想想,好像已经快到了圣诞节。

手指摩挲着易拉罐的环,我告诉我自己别去想,别去想。

「学姐,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喝咖啡的。」

旁边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猛然抽离了我的思绪。

「你喜欢吃甜食,对不对?」

「有吗?我都挺喜欢的。」

像是不赞同他的话,我猛地拉开易拉罐,灌了一大口。

苦涩的液体冲入喉咙,撩拨到每一根寒毛都苦到发震。

真是,咖啡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10

我喜欢吃甜食,路淮不喜欢。

以前我不知道,他生日那天正好是圣诞节,我亲手做了个蛋糕给他。

他陪着我在店里取蛋糕,那时候表情就有点冷了。

到了深秋,店里的暖气开得也足,我搓了搓脸,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

「你不喜欢吃啊?」

他低着头看我,眉眼清清朗朗的。

「我十岁之后就没吃过蛋糕了。」

「为什么?」

「甜死了。」

「……」

「可是我都给你做了,路淮。」

他应得懒懒的,伸手接过店员递来的蛋糕,简洁而果断。

「你自己吃。」

路淮这人,自己不干的事任谁来都不好使。

所以回到家后我认命地拆开来自己尝尝,屋子里没开灯,我点完大蜡烛后他又来蹭我。

高挺的鼻梁顶在我的颈窝,他的嗓音又黏又哑。

「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

「……」

「你过你过,来,吹蜡烛。」

晃晃悠悠的烛火只照得到一小方空间,初学挤奶油,生日快乐几个字我写得又歪又土,他笑了两声。

「真丑。」

我刚想讲你行你来写,蜡烛就被吹灭了。

恍然陷入黑暗,冰凉的手指勾住我的后颈,摁着我脑袋,路淮吻得攻城略地。

他咬到我的耳垂,不太用力。

「你比蛋糕好吃多了。」

「下次过生日就吃你,好不好?」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全身都疼得要命。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洗完澡揉着头发,罪魁祸首刚刚巧进了房间里。

「下次别做蛋糕了。」

他皱着眉。

「干吗,你吃了?」

他没回我的话,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吹风机,有些烦躁地揉着我头上的毛巾。

「路淮。」

「嗯?」

「蛋糕不想吃就别吃,头发不想吹就别吹。」

「……」

后来,我也尝了尝那个蛋糕。

多甜倒不至于,但路淮把蛋糕切得工工整整,一半就是一半。

多不可一世的人,原来也会为了我尝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我高兴了好久。

11

所以,我讨厌坐着别人的车回家。

不用挤地铁,不用看前方的路,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耽于无尽的回忆之中。

无可救药就是这样,他可不会想起你,林悦,可你一放空就在想他。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我回过神,旁边的人正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他看了多久?

我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以为他太累了。

「回去就好好休息,第一天工作挺累的吧。」

他的视线移到我手心,半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嗓音和缓。

「学姐,我好像知道卞之琳那首诗是什么意思了。」

「……」

「不错学弟,没想到你在诗文方面也有造诣。」

他就笑,眉眼弯成了月牙,轻轻嗯了一声。

「学姐,晚安。」

「梦到我。」

附带了一小句撩拨的话,在我关上车门的那一刻。

不知是不是我自己听错了。

走上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台阶,我勉强把自己从回忆中拉扯开来。

以前这周边出现过变态跟踪狂,所以住在这里没几个月后,都是路淮陪我爬上这一阶阶楼梯。

现在我习惯了独自走,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今天的月亮很亮,亮到路灯的光也比不上。

我仰头看着阶梯的尽头,有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很神奇吧,隔了那么远,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很久很久以前也是,他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就得拼了命地奔向他。

「路淮,你来干什么?」

站定在他面前,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怂包。

月光映进他深黑色的瞳孔,他一向对着我面无表情,分手之后更是。

眼睫垂下时掩着一片青,他像是没睡好。

「我要拿回我的东西。」

声音也有点哑。

「什么?」

「鲨哥。」

「……」

「我扔了。」

「你没扔。」

他歪着头,斩钉截铁。

就是笃定了我扔不掉他送的东西,有恃无恐,轻轻地掀开眼帘看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路淮?」我问他。

他嗤笑一声,也许是今天的月亮太亮了,他本就深邃的眼眸像是弥漫开一片混沌。

「是你跟我告的白,林悦。」

「是你喜欢我。」

一步步靠近我,直到把我逼近墙角。

他的影子甚至遮住了我整个人,他好像从来都没给我过这样的压迫感。

「是你死缠烂打,是你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后面。」

「现在你提分手,凭什么?」

「要分手也是我……」

「啪!」

清脆的响声划过寂静的夜,直到手掌微微发麻,我才发现我给了他一巴掌。

他的脸侧了点,没动,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夜突然显得无尽而捱长,我吸了口气,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路淮,至少你想质问别人就可以质问,你想分手就可以分手。」

「至少你有喜欢你的人,至少你在分手后可以找到新欢。」

「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跟你提分手,都会让你生气,让你觉得我没资格。」

盈盈的月光照进那人的眼底,他低头愣愣地看着我。

「你听着,林悦不喜欢路淮。」

「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会了。」

12

「我决定同过往一刀两断。」

小酒馆只有吧台的厅还微微亮着,我的手胡乱地划,旁边的人为我怼满了酒,顺便敲了敲我的杯子。

「学姐,明明过往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为什么要一刀两断呢。」

虽然他像是动机不纯,拼了命地给我灌酒。

「可是,可是啊。」

想到那个人我的鼻子一阵酸涩。

「可是,我跟他在一起感觉过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时光,可我还是追不到他,怎么都追不到。」

「我喜欢他你懂吗,喜欢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解释?」

「嗯,喜欢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解释?」旁边的人安静地看我。

我被他盯着有点不自在,猛地灌下一大口就,再找他要的时候,他就拿手盖住了杯口。

「别喝了。」

「为什么?」

「不知道,不想你喝了。」

他笑得有点恶劣,站起身结账,我才发现他没沾几滴酒。

「为什么不陪我喝醉,曾澈然?」

「那你就没法回家了。」

「你为什么都不会难过的?」

「什么?」

他回身看我,像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我的头。

「我难过的时候你又没看到。」

「你是为什么难过?」

「嗯?为什么……」

身前的人突然没了声,他领着我走了一段路,才回身看我。

「学姐,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你根本就没好好地谈过一场恋爱。」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有点陌生。

从来都是,我好羡慕你啊,林悦,可以和路淮谈恋爱。

和路淮谈一定很开心吧,毕竟他那么帅,要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和路淮分手的。

从没有人跟我说,林悦,你和路淮在一起是错的。

我怔愣地看着他。

面前的人裹着外套站在我面前,笑容是我分不清的苦涩。

他只是在半晌之后,又恢复了清清朗朗的声调。

「走吧,学姐,幸亏明儿是周末,不然你哪起得来。」

13

后来,我又恢复到了朝九晚五的工作之中。

不同的是我想他不会再想得那么频繁了,以及曾澈然彻底地闯入了我的生活。

为什么是闯,因为他成了我的邻居。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学姐,这里离公司近,房租又便宜。」

曾澈然站在一堆纸箱间,歪着头看我。

「……」

可我明明记得,邻居小哥房租还有半年才到期。

不过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成了我邻居是事实。

我点点头,看在同事的份上帮了他一把。

临近黄昏我们俩才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好,直到旁边的人肚子叫了两声,我才反应过来,到饭点了。

「点外卖,点外卖,学姐想吃什么?」

曾澈然一把蹦到沙发上,四肢懒散地舒展着,划拉手机。

「别一天到晚吃外卖,你要学会自己烧。」

我把袖子捋起来,侧着头看他。

「哈哈,我的厨艺仅限于不把自己饿死。」

这句话,我好像之前也听说过。

路淮也是,不爱自己做饭,厨艺仅限于煮饭和下面,有段时间为了不让他吃外卖,我就自己学着做菜。

可奈何我厨艺的天赋点就没怎么点过,做得一言难尽,他也很中肯地告诉我,我下次要是再做便当给他,他就去死。

我就一个人练啊练了很久,经历了几代舍友的阵亡,很奇怪,那段时间路淮也没抱怨过总是吃外卖了。

我以为他学乖了吃食堂,直到有天见到他捧着一个特别精巧的便当。

后来才知道,有个女孩那几天一直给他送便当。

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他坦坦荡荡的,他说那个女生做得比我好吃多了。

他知道我什么都干不了,知道我喜欢他,所以肆意妄为。

那一瞬间,我觉得辛辛苦苦练了那么久,手被烫起几个泡的自己像傻子一样。

「香辣还是番茄?学姐!」

曾澈然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大概在问我选什么口味的。

我愣了半晌,问他,「厨房能用吗?」

14

因为是新搬的家,冰箱里实在没啥吃的,曾澈然靠在厨房的拉门上,说想要啥食材他去买。 「这么麻烦吗?」

「学姐的事能叫麻烦吗,不能。」

曾澈然好像就是有做什么事都轻轻松松的能力。

冰箱里能找的东西不多,好在调料什么的都齐全。

仔细看看,其实能发现这小子家境绝对不差,刀具都是进口的,不知道为什么非得蜗居在这种小地方。

我把拌面的料汁调好后,曾澈然也把食材买回来了。

以前我想象过和路淮结婚后,他可以靠在冰箱上看着我做饭,不过现在好像换了个人。

我看着对面吸溜面条的人,突然觉得恍惚。

「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和学姐一样勇敢就好了。」

他突然冷不丁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一愣。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他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

一天到晚嘻嘻哈哈的人,这时有我从来都没见过的眼神。 那么悲伤。

15

「新籁公司的年会,派你们两个人去没什么问题吧?」

办公室里,老板敲着桌子,盯着我和曾澈然。

当然有问题,我和曾澈然的段位,根本不够格参加这么重要的宴会。

那我能拒绝吗,不能。

谁知道 BOSS 的反光大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大概率又陪她宝贝女儿去游乐场玩,和年会的时间撞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个企业强不起来啊。

我正感慨着,曾澈然突然在我旁边说: 「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会,你有什么经验吗,学姐?」

我?我哪有,但在新人面前我能露怯吗,我不能。

「咳,穿得要帅,走得要直,然后大概率尽量吃多点?」

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嗯,到位。」

……

会场设在市里最好的酒店。

曾澈然穿得果然帅,他把额发撩起后就猛地脱了稚气,不过一笑起来,那两颗小虎牙还是原型毕露。

我挽着他的臂弯,才发现他原来这么高,一路走来,都有人隐隐朝着我们看。

「你觉得那个提拉米苏怎么样?」

他低头在我耳边说话。

「现在还没到吃的时候吧。」

我咽了咽口水。

「你看,有人拿了。」

「走走走,往那边走一点。」

我俩终于挪到了个还算隐蔽又有蛋糕盘的地方,做贼一样动作又快又狠,相同的环视一圈,相同的一口吞下,最后视线撞在一起,我们就猛地笑了起来。

他的嘴边还有点奶油。

「唉,擦擦吧,我递了张纸巾给他。」

「我觉得一般。」

他边擦边皱眉。

「有的吃不错了。」

我望了望四周,想要找找还有什么好吃的,刚刚直觉有人在看我,我以为我感觉错了。

直到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

路淮,他也在啊。

黑色的西装衬得他这人笔挺,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只是不知看了我多久。

我瞪了回去,他就转身离开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穿着华贵礼服礼裙的人们欢声笑语。

这里大部分人应该也不认识我和曾澈然,没有攀谈,我俩便在角落里找了个沙发坐着。

没坐多久,所有的灯挨个熄灭,主持人上台,进入了整场晚宴最无聊的环节。

大抵本该是最无聊的,可到了路淮上台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没忍住震了一下。

新秀,总监,在台上意气风发的男人,恍若间又和我印象里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重合起来。 这样的路淮,大概无论何时都是别人视线中心的存在吧。

大灯重新亮起后,曾澈然猛地站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着那个方向看,什么都没有。

「我去趟洗手间。」他低声对我说。

曾澈然今天也挺奇怪的,表情跟见鬼一样。

于是只留我一个人待在大厅里,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我。

我安心瞄准餐台上的帝王蟹,准备大块硕朵。

「哟,这不是林悦吗?抄袭者还有脸参加新籁的晚宴吗?」

耳边突然响起了道尖利又让人不爽的声线。

陈佳,记得没错的话,我当年陷入抄袭风波时,她就是节奏带得最凶的一个。

声音不低,周围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朝我们这边看。

「血口喷人谁不会,注意下素质,学妹。」

我就只能换成言语上的攻陷。

「血口喷人?林悦,你这样的设计师以后哪里有人敢要你?参展作品都敢抄。」

不少人开始了窃窃私语,我才发现她的真正目的。

今天来场的甲方都不少,这些言论,或多或少都会对我未来的职业有所影响。

我不懂我哪得罪她了。

这样的场景,猛地让我想起了三年前,不认识人的指责,身边人的罪怪,视线中突然晃过一道漆黑的身影。

路淮原来远远地看着我,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已经澄清了吗?

只要他说一句话,他说一句林悦没有错……

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就跟三年前让我道歉一样,他永远清醒而疏远。

陈佳还在细数我的罪状,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我什么都想不了,其实挺好笑的,分手之前路淮就从没站在我这一边,分手之后又怎么会。

后来好像是曾澈然回来替我解的围,看我魂不守舍的,他直接把我带到了阳台上。

「有夜风,挺好的吧。」

从这望下去,楼底的音乐喷泉高高低低,城市远方的灯光却延至了地平线。

「你知道吗?」我吸了吸鼻子。

「刚刚,他要是过来帮我说哪怕一句话,哪怕一句话,我可能就要重新爱上他了。」

「是不是特别没用?」

「特别……没用。」

说到最后声音渐小,已经化为了哭腔。

我很久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过了,其实刚分手的那几天,我偷偷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就是知道没有人会心疼而已。

曾澈然抱住了我。

好像不是一个多亲密的拥抱,倒像是安慰,他说没事的,忘了那个人就好。

泪眼朦胧,我看着交叠的人影,曾澈然将我抱得有点紧,在喧闹的城市之中,在觥筹交错的光华之中,好像被彻底遗忘掉了一样。

16

「你可以自己回去吗?」

酒店大门口,我裹了裹外套,寒风将面前人的额发撩起,曾澈然眯着眼看我。

今天是他开车带我来的,却让我自己回去。

语气倒是温柔,却含着股不容置疑的架势,我自己回家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在意曾澈然的改变。

好像自宴会中间,他就变得很奇怪。

但他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思,比了个电话放在耳边,边倒退边和我讲话。

「到家了记得跟我说声,学姐!」

我点点头,看着他离去。

晚上江边的风更甚,道路上一辆辆车划过,明明酒店门口还是散落着很多人,光影却还是那么落寞。

我找了个台阶坐着,撑着下巴看,这个时段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出租车,关键没来由的疲倦还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直到一声汽车的鸣笛。

我发现挺奇怪的,是不是前任总是能在你各种狼狈的时刻见到你?

「上车。」

淡淡的嗓音,我分不清他话里的感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歪着头看他,直到他又说了一遍。

「后面的车都被堵着,林悦。」

像是附和他的话,暴躁的鸣笛声响起,寒风将我的脑壳吹得也有些许的疼。我抿了抿唇,拉开了他后座的椅子。

「下来。」

「?」

「坐前面。」

又是一连串鸣笛,我透过后视镜看他。

他果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最后,我还是认命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他嗤笑了一声,一脚油门将我死死地压在坐位之上。

一路上没什么话,我曾经千方百计地想要读懂他的思想,千方百计地想要逗他开心,现在想想,那真是太累了。

也许乃至今日我仍无法忽视于我来说的意义,但我已经学会了对他死心。

汽车稳稳地停在我家楼下,我说了声多谢,刚触到把手,他就又探过身猛地把车门拉了回来。

「他是谁?」

黑暗中,他的声音有点哑,额前的头发散了点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问你话呢。」

直到触上他黑色的眼眸,我才发现我们俩的距离太近了。

他的眼睛很亮,他明明是懒懒散散的人,眼睛却总是这么亮,看着我,逼着我回答。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依旧垂眸看我,我以为他不会有下一步动作,结果他俯身吻住了我,不是深究的吻,堪堪擦过。

他喃喃地说话,「他也是这样亲你的?」

我一把推开了他。

车门被我有点粗暴地推开,我甚至慌不择路,年久失修的路灯,好像照不见那一方黑暗,楼梯间响起我俩交错的脚步。

他跟上来了。

17

「路淮,你还记得你以前每晚为什么都陪着我回家吗?」

我转身对着他讲话。

他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眯着眼看我。

「因为听说我们这一代出现了个尾随女生的变态。」

「你现在想成为这种人?」

「哪个变态跟你谈了四年?」他嗤笑了一声,一步一步地靠近我。

我朝着后面退,直到抵住了栏杆。

「再问一遍,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瞪着他,突然有一种很荒唐的想法。

「你吃醋了?」

寂静又沉闷的夜,他嗯得理所当然。

我彻底没话了。

「你赶紧走,路淮,我们分手了。」

我推了他一把,他任由我让他向后踉跄了两下,忽然笑了。

「晚安,阿悦。」

「……」

我砰地一声把门关掉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晚安这句话我也对你说了很多遍。

多到……

我再也不愿对你说了。

18

我最近有点烦。

路淮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我新换的手机号,天天给我发些有的没的的东西,自言自语,又自负又傲娇。

我就是回他一个句号,他都能接一大段长句,我只好对他说,再发就拉黑。

他安静了半天,直到晚上给我发了句晚安。

之后的每一天,他就只给我发一句晚安。

我没办法回他。

回他,就像曾经的自己对我说,你看,只要他一弯腰,你又会屁颠屁颠地凑上去。

那天下班,我看见了他。

穿着风衣,直勾勾地看着我,无论是那张脸还是停着的玛莎拉蒂都很惹眼。

他像是笃定了我会走向他一样。

可从地下车库突然驶来了一辆车,稳稳地停在了我面前。

「芜湖,学姐,今天刚刚好。」

我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曾澈然朝我竖了个大拇指,也注意到了那个人。

「路淮哥,来找你的?」

从我们这过去,路淮正在打电话,我以为他打给谁,自己的电话就响了。

我挂断了。

他就一直不停地打。

拉黑了他就换个号。

「到底有什么事?」我忍无可忍地接了电话。

「你什么意思?」铺天盖地质问的语气。

「没什么意思,路淮,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以为你谁啊,你以为我跟以前一样,非得哄着你啊。」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朝他吼。

他那倒是没了声的,沉默了会,问我: 「你会回来的吧?」

很安静,又很让人无措。

「不会。」

「为什么?」

为什么啊。

「跟你在一起,我好像从来都不会开心。」

因为路淮是个很骄傲的人,不会哄我,不会逗我开心,不会记住那些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的日子。

不会站在我面前对我说我会护着你,哪怕面对着全世界的敌人。

说到底,是我奢求了吧,那时候太喜欢,才觉得把所有都给你也没关系。

才觉得不开心也没关系,才觉得不被你重视也没关系。

电话那头,猛然沉默了下来。

我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捏紧手机,才发现有多么怕它再次响起来。

车子里很安静,安静到我以为这条路再也不会有终点,直到车子缓缓地停下,前面的人递过来一盒餐巾纸。

「哭够了吗?」

曾澈然的语气更多像调侃,我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从后视镜望见自己通红的双眼。

「我们在哪?」

汽车好像停在了一处海岸边,因为我听见了远方海浪翻卷的声音。 曾澈然边伸懒腰边说话,他让我看看底下。

我朝下望去,星星点点的灯光连成轨道,巨大的摩天轮紧碍着无垠的大海,搞什么,这里居然有家游乐场。

「我小时候啊,就想着海岸边有个游乐场给我玩就好了。」

他跳下了车,拉开我这一侧的门。

「走吧,勉强当一下我小时候的玩伴?」

「我很难受,现在。」我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他握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拉起来,「但我票都买了。」

而后喃喃什么,我没听清。

咸湿的海风刮过,我以前只遥遥望过这座海岸,这次是第一次知道这里还有家游乐场。 五彩斑斓的卡通人物浮动,在寂静的夜里翩然起舞,一整个游乐场哗然亮起,既热闹又孤独。

「这只有我们两个人?」

「快倒了吧大概。」曾澈然不甚在意,只是拉着我朝前走。

他问我坐不坐过山车,我点点头。

然后差点把老命丢了。

「你好逊噢。」

曾澈然蹲在我身旁,眯着眼朝我笑,我直了直身,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热血冲昏了头脑。 于是我跟他玩了跳楼机,海盗船,鬼屋,明明就两个人,鬼屋的工作人员还贼敬业,我们最后踉踉跄跄地跑出鬼屋,莫名其妙地笑开了。

他的眼睛里有一汪月亮。

「哇,真的受不了,那个鬼还往我怀里钻,什么意思啊,看上我了?」

曾澈然蹦跶了两步,站在花坛上,居高临下地俯视我。 我有点不爽,他很高。

「我刚偷偷看了几眼,那只追你的女鬼摘下面具是个络腮胡大叔。」

「嘶,大叔……也不是不行。」

「……」

我没空理曾澈然那危险的思想,因为我看见了一座摩天轮,像是空中轮回的星河一样,静静地发着它自己的光。

「走啊,最后一个了。」

他拉着我往前走。

他今天穿了件很普通的 t 恤,紫色的怪兽朝我长大獠牙,我望着他的背影,想着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不,大概……他已经长大了。

我盯着窗外的大海看。

我还从没以这种方式看过这片海,摩天轮缓缓向上,月光浮动于波光粼粼的白。

「我们坐到顶点的时候,所有的不开心都消失掉,好不好?」

「哪有那么容易。」

我抬头看他。

他坐在我对面,头发有些杂乱。

有时候我真受不了他用失落的眼睛看我,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他喊我的名字,眼里的一切就重新归于清朗。

「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我……」

天空中倏然炸起了烟花,烟尾如雨般滑落,响声太大,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斑斓的光落入他的眼睛,像是埋藏了一池悦动的烟火。

我听不见,却看得见,那是我一辈子见过最美丽的东西。广袤无垠的大海,于其之上绽放的绚丽烟花。

「林悦——」

他喊我的名字,我终于听清了。

「从今往后,你要是不开心了,你都要想起,这一幕——」

「因为,它真的很漂亮!」

像是落入星河一样。

「生日快乐!」 他说。

19

原来,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自己都忘了,市井的喧闹总能把一个人的孤独挨回去,我以前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今天……谢谢了。」

站在房门前,我朝着身边的人说道。

曾澈然将钥匙插入门锁,朝我眨了眨眼。

「不用,学姐,倒不如说我也要谢谢你。」

「你谢我什……」

话说到一半,我就顿住了。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他在透过我看着谁。

不过,那是他的事,我再好奇也没法管。

他只是重新恢复了轻松的语气,对我摇摇手说晚安。

我点点头,也拿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其实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回家时铺天盖地袭来的疲倦,可是今天直觉告诉我,就是有哪不一样。

我的手移到墙壁上灯的开关。

「别开灯。」

暗哑的声线透过这间沉闷的屋子,落进我的耳朵里。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脱下鞋,朝着沙发走,盈盈的月光只漏下一道银白的丝线,我连路淮的表情都看不清。

「你之前丢了个钥匙给我,忘了?」

「那还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衬衫的扣子解了两粒,月光泄下时冷白而优雅,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不会吧,呵……真带着那头鲨鱼,劫你的婚啊?」他说。 我的视线移过去,一时之间竟觉得自己也是蠢。

路淮送我的那条鲨鱼我还没扔,正被他压在掌下,就像是嘲弄般说,你还忘不掉他。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

我想拉走鲨鱼,当着他面扔掉,总之太碍眼了,可路淮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今天……玩得开心吗?」

他的声音又痒又涩,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

「和他在一起,比跟我在一起开心多了,是吧?」

「……」

连呼吸都能听见。

我甩开他的手,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他走,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弯过腰。 「你都不像你了。」我低着头看他。

他还握着我的手腕,今天没有像在工作场合一样将头发撩到脑后,跟大学的时候一样,头发看起来很软,但他从来不让我摸。

「嗯,被你逼的。」

「我没逼你。」

「你跟我说的分手。」

「你同意了。」

他沉默了。

四下寂寥无声的夜里,每一秒都是折磨,他握着我的手那么紧,我分不清他的感情,只是觉得面对着他,心就像是被拧起来般难受。

「我以为戒掉你很简单,林悦,你知道吗,我以为那就跟戒掉烟瘾,酒瘾,或者别的什么瘾一样,可……你好像,比那种东西残忍多了。」

「是,不知道怎么对你好,我有可能不能让你那么开心,但我,能……学。」

「说实话我没想过不和你结婚的样子,那天你跟我说分手,我就很生气了,我以为你不会离开我,我以为你会回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走的,你现在回来好不好,我……」

如果手边有东西,我一定会砸向他。

我自知道在感情上是个不理智的人,陆淮是我的青春,是我仰慕的人,我知道。

对着路淮,我永远不可能冷静,原来我真的没办法对着这个人云淡风轻,无论他对我做过什么。

所以我朝着他吼的时候,眼泪就落了下来。

明明以前有无数个夜里,我躲进被子不让他知道我哭了,就因为他说他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

坚持那么久,此时此刻,我却还是不争气地在他面前哭了出来。

夜里的寂静被拉得无限漫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双眼很模糊很模糊,声音也不像自己的,粘稠而沙哑。

「你走,好不好,路淮,你走开。」

我轻轻地说,像是尘埃落定一样。

我注定无法好好告别有他的四年,就算以后的每一个日子,想起他心里还是会有所钝痛。 他伸手,碰了下我的脸。

「你哭了。」

「说起来,我好像没见你哭过。你一直都在对我笑,你知道吗,林悦。」「可你对我说,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一字一句,清晰而短暂,他笑得有点苦涩,最终还是站起了身,朝着门走。

我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门锁合上的那声咔哒。

钥匙被放在了茶几上,傻兮兮的棕熊静静地站着。

20

言情小说里写着,女主因为男主的出现而忘掉了前任,最后他们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要是我也可以那样就好了,简简单单地忘掉一个人,然后选择对自己好的另一个人。

路淮于我来说是什么呢,我想我知道答案,可我没法承认得那么清楚。

我只是将他封印了起来,每时每刻提醒着自己别再想他。

不要回头。

「学姐,我看你开大半个会都在开小差,你记得老板讲什么了吗?」

出了会议室,曾澈然跟在我后面,我有的时候挺羡慕他的,总有用不完的精力。

「只要不是涨薪,就都跟我无关。」

「这周末要出差呀学姐。」

……

该死的秃子,我这就回去削他。

削老板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还是来到了机场。

这次出差,除了我和曾澈然。还有个其他部门的小同事。

她和曾澈然简直一拍即合,一路上叽叽喳喳个不停,彻底省去了我动嘴皮子的工夫。 江州是个不错的城市,而且我听说,曾澈然老家就在江州。

「回老家了呀,曾老师。」

同事小赵蹦到了曾澈然身旁。

「欸,到了我的地盘想吃啥吃啥。」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干饭的乐趣是属于年轻人的?

我没有食欲好几天了。

「林姐,你不开心吗?」

小赵正啃着酥皮肘子,边啃边抬眼看我。

我不开心吗?

我盯着碗里的水,被回忆歇斯底里地拉扯。

我和路淮曾经有一个在前一天晚上才计划好的旅行,也是到一个江南水乡小镇。

那天他站在桥边,穿着黄蓝拼接的短袖,朝我招招手,然后把一束白色的稚菊递给我。

「收好了,我这一辈子只送你一次。」

轻轻捱捱的一句话,他这人总还是又冷又拽。

「也只送你一个人。」

我的心本来是一潭清水,被他一搅便没边地泛起涟漪来。

我叹了口气。

「你们两一个个的,曾澈然回来接了个电话就跑得没影了,林姐你也是,吃个饭唉声叹气啥呢?」

「支棱起来呀!」

东北妹子性格似乎特有的爽朗,经她这么一提醒,我也才发现曾澈然好久没回来了。

「他再不来就要到……我靠。」

不怪小赵爆了粗口,因为当时,我们在街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吃的午饭,忽地响起了跑车的轰鸣声。

有可能这是哪家少爷,一时兴起尝尝街边的美食也不至于让她如此惊讶。

但从车上下来的是曾澈然。

就是那个卷着毛和我们在同一个办公室摸鱼的曾澈然。 其实我很少见过他不笑的样子,或者冷着脸的样子。

他大多时候都挺憨,所以直接把我拉走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

那辆跑车的底盘很矮,我几乎被他塞进了坐位,他手扶着门框,看着我笑了下。

「坐好了,姐姐。」

「……」

是姐姐,不是学姐。

「诶,不是,你俩去哪呢,有没有我位置,嗯???」

小赵也跟着跑了出来,看着只有两个座位表示很不理解。

「你直接回酒店啊,看我干吗?」

曾澈然手搭着车窗,把墨镜抬了上去,也表示不理解。

「???」

小赵好像还有话想说,曾澈然已经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我也有话说。

「你想干什么?」

我问,他没答,墨镜遮住了眼睛,他除了刚刚短暂的笑过一直都冷着脸。

很冲。

「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依旧抿着唇,盯着前面看。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终于停了车,看起来是个很高的写字楼,他下来拉着我走,我喊了他的名字。

他才停住。

「帮我个忙,行不行?」

声音很低,又痛苦又无措,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什么忙,你……」

21

曾澈然轻车熟路地带我穿过楼层,我们到的好像是个私人工作室,蜿蜒的走廊有序而富有艺术感,一看就是下功夫到了每一个角落。

他和里面的店员似乎很熟。

「就是她。」

他压着我的肩膀,让我对着那个斜坐在沙发上的短发女人。

女人插着兜看我,上上下下扫了我一遍,我讨厌这种被人审视的眼神,向后躲了下。

她就笑了。

「怪不得让你花这么多心思,小妹妹确实很漂亮。」

她走过来牵着我的手,把我摁在了带着巨大镜子的梳妆台前,我才搞明白,她要给我化妆。

画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轻轻地在我耳旁说:

「我不想把你的眼尾往上拉,这样你就更像她了。」

她。

似乎曾澈然种种情绪的变化,都是因为她。

「不过,你们气质完全不一样,虽然五官很像就是咯。」

「她是谁?」

「安铭羽。」

「安铭羽?」

「哈哈,曾澈然没跟你提过吗,也是,别人只要喊起这个名字他都会炸毛的。」

「……」

其实,我早有预感曾澈然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但真听别人这么说,心还是被拉扯了一下。

「唔,你别难过呀,想嫁给曾小少爷的女孩从这能排到水淋弯,当个替身也不错。」

「我没……」

曾澈然从外面回来,我们都齐齐闭嘴,他拎了几个纸袋,女人问那是什么。

「衣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多买了几件。」

后面几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我……」

这种纸袋装着的衣服,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呵,都是白色的,还不是一种风格,听姐姐的,这件怎么样?」

短头发的女人已经挑了件展示给我看,纯白的礼裙,看起来比无论是我毕业晚会还是酒会穿的都要高级很多。

曾澈然没什么反应,他只是盯着那件白衣服出神。 我换完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下,然后猛然灰暗了下去。

「走吧。」

他对我伸出了手。

22

那是我参加过最震撼的婚礼。

市里最大教堂承办了这场婚礼,豪车如流光般划过,灯光璀璨,我甚至能在人群中找见常在电视上看见的面孔。

我搭着曾澈然的臂弯,他太僵硬了,特别是侍者接过请柬,然后说新娘安铭羽的亲友这边请的时候。

他恨不得用眼神杀了那个侍者。

整个会场的布置尽显奢华,我以前觉得珠宝金银铺坠过于俗气,现在想来,俗不俗气,主人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有这番实力罢了。

我和曾澈然站在一盛甜点盘前,我在想这个黑森林布朗尼会不会比上次好吃,曾澈然肯定没在想这个。

「我好久没见到过她了。」

他突然轻轻地说。

「呵,再见面居然是这样……」

他喃喃了什么,我没听进去。

现场的音乐缓缓的响起,我能感到身边的人呼吸一窒,直到光落于花架的长廊,新郎的出场,也终于让我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

新郎是个穿着西服,看起来病恹恹的老人。

曾澈然似乎在发抖。

他要是能抢得过来,就不会坐在这咬牙咬地嘎吱响了。

「走吧,曾澈然。」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

「什么?」

他转过头看我,灯光那么暗,我看见他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

斑驳于光影之中,他的目光失落到像是要消散一样。

「既然不想看,就不看了,走吧。」

他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我。

我拽了他一下,他没动,再拽的时候他就跟着我走了。

全场的目光似乎聚焦于缓缓登场的新娘身上,安安静静的,那些人像是只留下个模糊的轮廓。我和曾澈然穿行而过,天使的神像背道而行。

我瞄了几眼,新娘带着头纱,我看不清。

曾澈然的嗓音出奇沙哑。

「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我就想让她看,没了她我也行。」

「可是,我长得很像她吧?」

出了教堂,我也不知道往哪走,只能寻着江风拉他。

星星点点的灯光漫布于城市,过了那条马路,天使环绕的喷泉之下,巨大的月亮倒映于波光粼粼的江水。

「这不就是在证明,你根本就不能没了她?」

他沉默了。

江边零星地支着烧烤摊,明明刚刚才参加着觥筹交错的晚会,这会儿的市井气却一股脑地将人撒下了烟火。

我找摊主要了两瓶啤酒。

抵着瓶口敲了敲,江水似乎总不知疲倦地流淌着。

「我又逃了。」他轻轻地说。

23

初夏的夜风恍然划过,我和他趴着栏杆,轮船从这头行到了那头,看无可看。

「曾澈然,你把我当作你喜欢人替身的行为,挺恶心的。」

似乎讶异于我话说的直接,他怔愣了下。

「现在道歉也没用了吧。」

跟着我一起看倒映于江面上的那轮月。

「对不起呀,学姐,接近你是我蓄谋已久,可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经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你了。」

「我……说不清对你的感觉,我承认我没法将你和她分割开来,可我对你喜欢的感情,我没法否认。」

「学姐?」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喊了我一声。

「你那是喜欢啊。」

我握紧了手中的啤酒瓶,喃喃着说。

挟裹着江边的风,不知何时要被吹向哪里一样。

我不明白心中的钝痛到底从何而来,它会自我点点的辗转反侧之中向我席卷而来。

可是今天,曾澈然这样,我看得无比烦躁。

无非是从他身上看见了我自己的影子,一个迷茫而偏执的人,沉溺于另一个人曾带来的光,所以再也找不到出口的道路。

我受够了,那天,拽着曾澈然走的时候,我终于受够了。

「你清醒一点吧。」 我对着他说。

「她宁愿嫁一个老头子也不愿嫁给你,能说明什么。」

「不过是金钱,地位,或者是人,总有一个比你重要。」

路淮他那天能同意你的分手说明了什么—— 无非是,你没那么重要。

我想通的是这一点。

我啊,站在那里仰望着路淮,仰望了四年。

到最后我早就说不出他的好和不好,他甚至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回忆里。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试图忘记他,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么执着于忘掉他的我,跟疯到带一个替身去前女友结婚现场的人一样。

曾澈然沉默了很久。

给我设计造型的短发女人说,就算是提起那个名字,他都会炸,我还以为他得跟我急。

他很安静,今天的月很漂亮,像是散落银河于他的眼眸之中,这次他看我,终于不是在透过另一个人。

「我知道。」他说。

「但是忘掉一个人很难的。」

是啊。

世间万物无非都是成住坏空,所以才会一直追寻,不停地犯傻,困于方寸之中,庸人自扰。 有些人明明知道,却不愿踏出一步。

「还是别忘了吧。」

天边的月亮明亮而空洞,映着江边波折的水,我轻轻的说。

就让它待在那吧,总有一天,再回忆起那段时光,不是刻骨铭心,不是辗转难挨。

你猛然想起他拥抱你的那个夏天,蝉鸣响彻,它只是美好而遗憾。

24

后来,曾澈然辞职了。

其实想想哪有那么巧,他进公司的那天,我从来就没听说过人事变动。

BOSS 对着他的态度也模糊不清,听说他家在江州很有背景,这会,大概真准备去继承家业了。

隔壁的房子也空了下来,是真的空了,所有的家具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可他从没有回来过。 我的日子,依旧乏善可陈。

偶尔看着旁边的座位,也会想起嘻嘻哈哈的大男孩,那天晚上宛如流星划过的烟花。

那个游乐场我再去过一次,才知道那是私人领地,一整个山头都被人包下了。

我们无法抹除其他人曾在你生命中出现过的痕迹,也无法否定它动人到曾深深感动过你。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无论到最后是否悲愤。

因为,总得向前走的。

曾澈然离开的第一年,我大学毕业的第三年,发生了件挺意外的事。

我被「平反」了。

其实,那时我还没什么权重,陈年旧事被人扒出来说清楚,是很难的。

我其实隐隐约约知道是谁在帮我,最大甲方来自江城,涉及的资料很多当时就只有我和曾澈然知道。

除却这个,再把我的名声提高一个档次的,是我当时学校的领导和老师。

他们集体出来作证这件事,甚至拉出了当时诬陷我的女孩给我道歉,这背后又是谁促成的,其实我也猜到了。

但迫使自己不去想那个名字,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

和当时大学玩得特别好的闺蜜聚过一次,酒到三分,她迷迷糊糊地对我说,我当时被人诬陷,路淮偷偷帮了我特别多。

他一个兄弟嘴碎,说我抄袭狗,他甚至和那个人闹掰了。

「你那时候啊,不和曾澈然走得特别近嘛,路淮总向我打听你的消息,又不愿亲口跟你说。」 「他这人就这样,太骄傲,你懂吗,他太别扭了,他不允许你看到他吃醋的。」

「你说遗憾吗,哈,现在想想我当时该不该告诉你,要是告诉你,说不定你们就……」

最后一瓶酒也喝完了。

我看着窗外,今天能瞧见几颗星,有点孤独,有点不完美。

是啊,不完美,走了就是走了,回不来的。

可生活依旧要向前走着,春去冬来,纷纷扬扬。

后来,我结婚了。

白色的鸽子飞过,我从来没有见过穿着婚纱的自己,化妆师替我戴上头纱,闺蜜从旁边走了过来。

「阿悦,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了个好帅的人。」

「你多大了,还犯花痴呢。」

小陆是我后来遇见的舍友,三观意外地适合,渐渐就玩在了一起。

「但我觉得他有病,他放了个特别大的玩偶在位置上,就走了。」

「……」

「他明明穿得那么正式啊,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呢,他就走了,你说他是不是送错人了啊?」

「……」

「阿悦,阿悦?」

「……」

然后,然后啊,司仪喊了我的名字,我就走上了那片花廊,走向我爱的人,教堂的钟敲响,他们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直到落日黄昏,那只鲨鱼还是静静地倒在椅子上。

——

「等着,有一天我结婚了新郎不是你,看你怎么办?」

「那我就和鲨哥一人一把 AK47。」

「把你从新婚的轿车里给劫走。」

已完结

回忆起你的初恋,你会不会偷着乐,哪怕是没有结局?

有的吧

感觉那个时候很单纯,很美好

所有的不会去想,结婚生子,房车还贷

都还很年轻呀,日子就是我爱你和向前冲,我的未来有你,还有未来,干干净净的,就是爱情,每天除了我爱你,就没了呀

每天都没别的了呀,记得我初恋特别晚,是在大学,每天就是一起上课,一起做笔记(有时候玩手机没有来得及听课直接看他的就好),我爱泡图书馆,他就在耳机的那头跟我哼歌,特别简单,特别干净

我觉得呢初恋的美好,就在于那份懵懂和纯真,就想正值中年的人回看自己的儿童时代,那么简单有开心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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