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得了公主病「故事听闻宰相不日大婚为他寡身多年的长公主病逝在了皇宫内」

来源:八戒影院人气:596更新:2022-08-12 21:47:01

1

春柳掀帘入殿时,外面冬雪正盛。

她脱下披风抖掉晶莹雪片,顺手挂到一侧檀木屏风上,边挂边同我说:“长公主,宰相薛玠跟宋家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三。”

殿内地暖烧得正旺,我抬手拨了拨琉璃瓶里两株红梅,轻笑一声:“宋家百年世家,正是薛玠想要的助力,如今这桩联姻,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春柳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顿了顿,才又道:“刚刚宫中传话,今晚陛下设宴,邀您入宫。”

大雪压折了一根枯枝,我循声望向窗外,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阿卓是想我了。

他自十岁登基至今已有四年,这期间很多事情都需要我这个姑姑辅佐,如今他年岁渐长,少年帝王,却也留下许多孩童心性。

我入宫时大雪还扯棉裹絮般纷洒,长兴殿灯火通明,几盏八角宫灯在檐下摇晃,摇曳灯火透过雪夜照亮殿前深深浅浅的脚印。御前总管李公公立在殿外,见来人是我,忙恭敬垂首:“长公主,皇上正在殿内与薛大人议事,您稍候片刻。”

春柳替我撑着一柄竹伞,斗篷领口的兔毛弄得鼻头有些痒,我抬手松了松,就听殿门被人打开。我从伞下望去,长兴殿的红砖绿瓦掩在茫茫大雪后,唯有站在殿门前的薛玠一身官袍,格外清晰。

他也看到了我,清俊的面庞愣了片刻,而后远远朝我作揖,道:“安华公主。”

我愣了愣,算起来,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他了,记忆中上次见面还是中秋宫宴时,他穿着庆礼官服,立在灯火熹微的朱红宫墙前。

那日我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便早早从宴席退下,秋夜寒凉,春柳拎着宫灯跟在我身后,将要走出皇宫时,突然听到有人唤我。

“韵禾。”

已经很多年没人唤我韵禾了,当真是太多年了,所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春柳退到远处候着,我循声回身望去,就见薛玠追了出来,一身庆典官服在烛光明灭的宫巷里透着血一般的暗红。

见我回头,他又唤了一声:“韵禾。”

我想他应当是在宴席上喝醉了,所以我没有动,只冷声问:“薛大人有何事?”

永巷里的宫灯明灭不停,薛玠的身形在寒风中晃了晃,良久,他缓步朝我走来,直到我们间只有两步之遥,他才轻声开口,声音在呜咽秋风中沙哑干涩。他问:“韵禾,今年阳春园的海棠花,好看吗?”

如今已经深秋,他却问我三月时的事儿,我冷笑了一声,回道:“薛玠,海棠花早就谢了,况且今年我根本就没去过阳春园。”

头顶满月洒下一地银白月华,薛玠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道颀长的影子,他看着我,许久许久,直到眸中都染上一层凄白月色,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他往后退了几步,躬身朝我作揖:“是臣唐突了。”

我没说话,待薛玠直起身子再度看来时,眼底已然黑如深渊,他顿了顿,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便转身一步步消失在幽长的永巷内。

他说:“我要成亲了。”

夜风呜咽,春柳拎灯上前问我要不要回去时,薛玠早已离开了许久。我缩在广袖下的双手冰凉,颤抖着倚在春柳身上,恍惚间我问她:“今年阳春园的海棠好看吗?”

春柳并未听到我与薛玠的对话,愣了一下,才不解答道:“和往年一样好看,您不是也去看了吗?”

是啊,我也去看了,我每年都会去看,可这件事情,唯独薛玠不知。

其实直到如今,我都说不清薛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可我又已经认识了他那么多年。

他少时潇洒恣意无羁无束,是京城数得上名号的纨绔,可我皇兄登基后却敛了心性尽心辅佐,一路高升直至官拜宰相,后来皇兄驾崩阿卓继位,他因曾做过阿卓太傅又多了一层帝师的身份,朝中风头一时无两。

位高权重,众臣拥簇。

却也是怙恩恃宠。

记忆戛然而止,大雪纷飞的长兴殿前,我抬脚朝薛玠一步步走去,直至能看清沾在他发顶未化的雪才停下,笑问:“雪夜凄寒,不知薛大人有何事需与陛下商讨到现在?”

薛玠顿了顿,亦轻笑回道:“自是商谈我大晋变法之事。”

夜风吹得他身上官袍衣袂翻飞,其实他身着官服的模样我没见过几次,或者说,自他踏入官场之后,我便鲜少见过他了。我又笑了笑,抬头望向漫天飞雪,轻轻唤了他一声:“薛玠。”

昏黄烛火下,薛玠漆黑的眸子难得露出一丝仓促。

我又问道:“你带伞了吗?”

薛玠站在廊下,良久都没有答我。直到从殿内传来阿卓软软一声“姑姑”,沉寂雪夜才有了一丝暖意。

他大约是听宫人通报我在殿外候着,连外衣都没披就从中殿跑出来,可抬头却发现薛玠还没有离开,雀跃神色敛了大半,低低叫了一声:“薛太傅。”

为师多年,薛玠在阿卓面前有着极高的威严。所以即便阿卓已登基为帝,还是会称他作“太傅”,还是会在朝政决策上受他影响。

薛玠向阿卓告辞,而后沿九丈玉阶朝下走去。他果真没有带伞,那样大的雪,很快便落了满身。我看了一眼阿卓,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忙命身侧宫人去给薛玠送伞。

宫人将伞送到薛玠手中时,他已经走到层层玉阶之下。那样远的距离,我只能依稀看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簌簌大雪下,他撑开竹伞,背影渐渐消失在红墙青瓦的巍峨宫宇之间。

“姑姑,我要撑不下去了。”阿卓突然开口,清脆的声音在寂静雪夜里透出几分苍凉。我愕然望向他,就听他继续道:“父皇支持的变法,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2

我知道是因为薛玠。

皇兄还是太子时,大晋西北被胡人骚扰,北方遭金人压制,国内又连年旱涝天灾,内忧外患,便有有识之士提出变法之策,其中以一位名叫程致中的新科状元最为积极。

皇兄大叹其才能,将其奉为座上宾,后来他登基后重用程致中,举国上下推行变革,企图改变大晋积贫积弱的局面。

可这变法之策却是危害了一众权贵的权益,所以在变法执行两年后,薛玠便成为站在程致中对面的反对党。

皇兄在位时他尚且只能表达意愿,而阿卓即位后,帝王年幼,他自是可以用种种方式轻易掌控威逼。

如今朝堂在薛玠一家独大的局势中已然腥风血雨,不久前其反对派党羽谋划一出子虚乌有的罪责,联合上书弹劾程致中,阿卓迫于种种压力,只能暂且将他押进大理寺,至今已有半月之久,阿卓依旧无可奈何。

我回到公主府时大雪已经停了。院内草木在盈盈雪地里清晰可见,我站在院央一棵海棠树下,顿了许久,方问春柳:“今年这棵树还会开花吗?”

春柳犹豫了下,才如实回道:“这树去年生了虫病,今年怕是开不了花了。”

夜风卷起堆积的雪沫,空气中沁着寒意,我伸手摸了摸枯裂的树干,良久,才如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阿卓做不了的事情,我来做。”

寒风呜咽,低喃声裹在其中几不可闻。

次日我去大理寺接程致中时,连日大雪的京城竟难得迎来了初阳。

可我却得到了程致中刚刚死在狱中的消息。

很难形容当时的感觉,就像一团棉絮死死堵住口鼻,怎么也喘不过气。我想我的面色一定惨白得厉害,春柳扶着我,秀气的小脸满是张皇失措。

我捂住心口,只觉得彻骨寒冷,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皇兄去世时那个寒冬,我跪在他床边,哭得涕泗横流。

程致中死了,皇兄生前为变法做出的努力如今全都白费了。

我坐上马车在大理寺门前停了许久,终于等来了薛玠。

也果然等来了薛玠。

我掀帘下车,远远便见他一身青衣立在大理寺门前的石阶上。门前堆积着未化的白雪,在日光映照下闪着熠熠莹光。薛玠见到我后亦是假模假样的行礼,我凄惨一笑,问:“薛玠,这般上下恭亲的戏码,你还没演够吗?”

薛玠愣了一下,眸中的笑意极快敛去,一瞬不瞬地望着我。我与他仅几步之遥,甚至能看清他衣襟上的苏绣暗纹。他便那样看着我,声音如淬了雪般寒凉:“程致中救不了大晋,从一开始我反对的就不是变法,而是程致中的变法。”

“程致中死了。”我看着他,唇边自始至终都是薄凉的笑意,“薛玠,你终于赢了。”

薛玠眉头微皱,一瞬不瞬望着我,沉声道:“此事我并不知情。”

他说得相当诚恳,连我都差点信了,晃神时我又猛然想到了皇兄生前为变法做出的努力,冷笑道:

“薛玠,我皇兄视你作心腹,待你若手足,可他死后,你却结党营私为一己之利谋害忠臣。如今程致中不在,朝堂更是你一家独大,敢问薛相,下一步可是要挟持幼帝以令众臣?”

这话让薛玠哽了一下,他神色复杂地望着我,仿佛从未认识我那般。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问道:“我在你眼中,便是如此不堪吗?”

我愣了一下,直到寒风吹起薛玠鬓边碎发,我才回过神。

他鬓角已有白发,恍惚间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早已不再年轻。

3

薛玠离开时,又开始落起了雪。我坐进马车里,差马夫前去皇家园林阳春园。

冬景萧瑟,阳春园里草木稀疏,唯有几株红梅绽放艳色。春柳不懂我为何来此,她只在我身边侍了几年,是个心直口快的姑娘,便道:“这会儿阳春园没什么景色,长公主若要看海棠,不如等明年三月再来。”

世人皆知阳春园漫山遍野的海棠林艳绝天下,我轻笑一声,问她:“你可知道,原先阳春园是没有海棠树的。”

不仅没有,甚至只是一处被皇家遗弃的荒园。

春柳惊讶地摇摇头。

这并不奇怪,毕竟那还是好多年前,我父皇还在位时的事情了。

其实我曾想过很多回,如果我与薛玠相识时,我并非是皇家公主,是否我与他之间,便不会变成如今这番光景。

我认识薛玠时,只有十三四岁。我一母同胞的皇兄被封为太子,我亦被父皇封为安华公主,在众多姐妹中正是风光。可我却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事事都要注重端庄淑仪,生怕在别人那里落下话柄。

薛玠那时在宫中做我皇兄的伴读,与我皇兄极为亲近。薛家是大晋百年世家,薛玠的父亲薛纬更是在朝中身居要职,兴许正因如此他才分身乏术,让薛玠养成了那般不守礼教的性子。

我不知薛玠是在何处见过我,或许是在我去找皇兄时,又或许是在某回皇家宴席上。总之在皇兄向他介绍我时,他也不行礼,只立在一旁笑嘻嘻叫我“小古板”。他笑时露出两颗虎牙,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匪气。

我心中不悦,便不愿再搭理他,可他却如得了趣儿,自相识后总要想着法子招惹我。皇兄看不过眼,说他心性幼稚叫他收敛,可他却笑道:“安华公主年纪轻轻便只知遵礼守纪,日子该多无趣呀。”

其实那时我对薛玠的印象并不好,他性子无羁无束带着几分不正经,即便是在规矩森严的宫中,也总能姐姐妹妹地逗得宫娥们掩嘴直笑。

有一年深秋,御花园里有棵大枣树结了好些青枣。我嘴馋想吃,却被宫人以伤胃为由拦着没吃到。我心有不甘,便做了此生第一件出格的事儿——避开宫人寻了把梯子,偷偷爬到了枣树上。

秋风沁着几分寒意,我在树上摘得开心,却不知树下梯子早已被人挪走了。等我摘了一捧准备下去时,就看到薛玠站在树下仰面望着我,清俊的面庞尽是笑意。

我登时便慌了,手里青枣骨碌碌全都落到树下。薛玠面上的笑意更深了,我却觉得脸颊越来越热,紧张地连声音都变了调儿:“你……你快将梯子搬回来!”

薛玠不慌不忙地回道:“搬回来也行,你得先叫一下我的名字。”他见我支支吾吾半天,声音竟带了点委屈:“韵禾,你看咱俩认识也挺久了,你还没叫过我的名字。”

“不许叫我韵禾!”我急声道,顿了顿,见他还是没有要把梯子搬回来的意思,便咬咬牙,轻轻唤了一声:“薛……薛玠……”

“你说什么,大点儿声。”

“薛玠……”

“风太大了,我听不到。”

我心中一急,扯着嗓门叫他:“薛玠!”

隔着枣树层层枝丫,我看到薛玠眉眼轻轻弯了起来。其实他常笑,可这般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的模样我还是头一回见。迎面而来的风带着秋日清新的枣香,正怔愣之际,脚下树枝却猛然断裂,我只觉身子一空,惊叫一声就朝树下栽去。

耳畔疾风而过,我下意识闭上眼,却稳稳落在了薛玠的怀里,鼻端尽是他身上的气息。我面上一红,忙推开他往后退了几步。清风吹起薛玠鬓边碎发,他站在御花园草木枯黄的秋景里,璀璨笑颜有如三月暖春。

我就那样望着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自那日后,我对薛玠的态度有了些好转。但到底还是心存芥蒂,便处处都避着他,薛玠似乎也发现了,在我又一次慌忙躲开时堵住了我。

他鲜少敛了笑意,蹙眉问我:“韵禾,你为何总在躲我?”这些日子他私下都唤我作“韵禾”,我也没了脾气,便随他叫了。

我绷紧面庞,端出皇家公主的姿态,回道:“我一个未出阁的公主,自是应当避开男宾。”

“我们都这样熟了,你就别拿那些空话搪塞我了。”薛玠拧着眉头,抿唇思索良久,才又道:“这样吧,只要你不避着我,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儿,如何?”

其实如果我当真不愿理会薛玠,干脆走掉他也不能将我如何,可我竟愣了片刻,鬼使神差地回道:“若你能在阳春园里种上百棵海棠树,我便不避着你。”

种树之举是我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情节,本想着薛玠会知难而退,谁知他却朗声一笑:“这有何难,别说百棵,就是千棵我也能做到。”

他说这话时眸中闪着细碎的光,让人怎么也挪不开眼。

尽管薛玠信誓旦旦地应下,我却仍是不信的。阳春园乃是一处荒废的先朝皇家园林,本朝皇帝嫌地处偏远,便遗弃不顾了。里面杂草横生石砾堆积,单是清理便要费不少功夫。

后来我又想,兴许薛玠雇些仆从工匠,也能完成这项工程。

但我万万没想到,薛玠真的会亲自去种海棠树。

某日皇兄跟我抱怨,说薛玠不知着了什么魔,天天跑去阳春园种树,风雨无阻,已经种了三个月了。闻言我脸颊忽地一热,心底有一处莫名软了几分。

薛玠在半年后找到了我。

那时正是暮春,御花园里好些花都谢了大半,薛玠突然出现把我吓了一跳,他似乎黑了不少,如玉的面庞多了几分粗犷。他揉了揉鼻子,咧嘴朝我笑道:“韵禾,我在阳春园种了满园的海棠树,你可以去验收了。”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今年尚且不能开花,明年或者过几年,那里的春天一定很美。”

薛玠说得没错,几年之后阳春园确实很美。漫山遍野的海棠林成为京城一处绝唱,不少文人墨客慕名前来,留下诗词口口相传。

可世人却不知这美景是薛玠创造,更不知其缘由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

这些细碎的美好,在经年漫长的洗涤下渐渐褪色,一笔一划只能依稀看见最初的模样。那时我以为,少时慕爱朝思暮想,便自然会水到渠成皆大欢喜。可人世间多的是不尽人意,多的是世事无常。

4

薛玠的父亲薛纬去世时,他只有十七岁。

朝堂上的阴云诡谲腥风血雨我向来不了解,此事还是皇兄告诉我的,他说薛家树大招风,薛纬遭群臣弹劾,父皇不好拂了群臣的面,便差人将薛纬带进大理寺候审,结果还没两天,他就死在了狱中。

之后弹劾之事也不了了之,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阴谋。

我心里担心薛玠,却奈何困在宫中不能随意出去。等我再见到薛玠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那日大雨初歇,宫中处处氤氲着朦胧的水汽。薛玠跪在长兴殿层层玉阶下,手里捧着父亲薛纬的官袍,求我父皇查明真相。他瘦了许多,一身白色孝衣衬得面色苍白无血。

可朝堂群臣权利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背后甚至会牵扯到整个大晋的政治体系。我父皇虽贵为一国之首,有些事却也爱莫能助。

薛玠跪了许久,父皇才将他召进殿内。

我不知父皇同他说了什么,等他从长兴殿里出来时已近黄昏。

日光的余晖透过层叠云端余下缥缈的光,我站在九丈玉阶下,仰面望着薛玠一步一步走下来。他明明是朝我走来,我却觉得他越来越远,远得仿佛我从未认识他那般。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慌乱之下问道:“薛玠,你之前约我去放纸鸢,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去放纸鸢,好吗?”

他清俊的面容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乌青,闻言他怔了怔,似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道:“已经暮春了。”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过了许久,才又听他继续道:“已经暮春了,怕是不能再去放纸鸢了。”

我摇头笑道:“没事儿,我们可以等以后再一起放纸鸢。”

薛玠朝我扯了扯嘴角,轻轻淡淡笑了一下。

可那个以后,我再也等不到了。

薛玠选择步入官场时是个多事之秋,我父皇驾崩,皇兄仓促登基,金人再度向大晋出兵,攻城略地烧杀劫掠。皇兄不得不与金人割地议和,朝堂中亦是官官相护乌烟瘴气,风雨飘摇危如累卵,薛玠便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肃官场,做表率,得盛宠,受提拔,才谋尽显政绩显赫,直至最后深得朝臣拥簇。

薛玠这人,似乎在少时便把一生的潇洒恣意都用尽了,在我尚未反应过来时,他便一步步成为大晋谨言慎行步步为营的薛相。

他在官场平步青云,我却为此难过了许久。大晋驸马不可在朝为官,也就意味着,薛玠一日在朝为相,便一日不可娶我。可我又天真地想,他入朝为官只是查明父亲冤死的真相,若日后翻案成功,他定会辞官娶我。

那时皇兄赏我一处府邸作为住处,我打算在院央种一株海棠树,以为自己终于有了去找薛玠借口,便登门去他府上请教种树之道。

阳春三月,薛府中处处透着清浅翠意,他坐在重重树影后自斟自饮,见我前来倒也不显惊讶,起身朝我行礼:“安华公主。”

我从来不知,原来两人间疏离陌生,只需改变一个称呼便能完成。我愣了愣,才如往常般朝他笑了一下,道:“薛玠,我准备亲手种一棵海棠树,特来向你请教种树之道。”

“那是多年前的事儿了。”他转头看向碧蓝长空,“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根本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傻傻地问:“你种了那么多,怎会说忘便忘?”

薛玠没再回应,直到有风吹过,院中木林大乱,他才转头望向我,道:“公主早已及笄,往后应当避开外男,这般贸然前来微臣府中,只会招人闲言碎语,坏了公主名声。”

我像从未认识他那般愕然望着他,良久,才苦笑一声,道:“薛玠,当初这番话我说给你听,你说我搪塞你,如今倒是反了过来,当真是讽刺至极。”

他不回话,只定定望着我,恍惚间似乎流露出一丝悲戚。许久之后,才如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道:“阳春园的海棠花不会再开了。”

直到多年后,我得知薛玠将要成亲,坐在院央海棠树下大醉了一场,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阳春园的海棠花艳绝天下,一年比一年繁复绮丽,可我与他少时期盼过的海棠花,却再也不会开了。

后来薛玠为了给父亲翻案,将几位重臣拉下马,动静之大,连我这个不问政事的公主都有所耳闻。在这之后,不知从何处传出风言风语,说薛玠与我青梅竹马,日后多半是要结亲的。

皇兄也听到了这些传言,某次与薛便玠议事时便随口问了句:“安华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纪,不知你此时,可还有迎娶公主的想法?”

皇兄这般问他,不过是想看看我在他心中的分量。薛玠愣了下,笑答道:“安华公主金枝玉叶国色天姿,臣怕是高攀不上。”

待薛玠离开后,我从殿内屏风后慢慢踱步而出。昏黄日光从雕花镂空的窗棂漫进来,廊柱两侧的帷幔堆叠逶迤。

皇兄背对着我,背影显出几分落寞,幽幽叹道:“当年薛玠求父皇为他父亲翻案,父皇却爱莫能助,只告诉他,若要替父复仇,除非彻底改变大晋腐朽百年的政治现状,否则还会有无数像他父亲那般冤死的清官。”

我站在皇兄身后,又听他继续道:“可如今他父亲冤案已翻,他却仍要留在官场,看来是在真的想在大晋朝堂做出一番政绩啊。韵禾,那些念想,你便都放下吧。”

黄昏的余晖渐渐稀薄,我不知自己想到了什么,只觉得殿内疾风瑟瑟,身上衣裳有些单薄。我看着皇兄的背影,良久,才回道:“好。”

我明白,他要的是封侯拜相仕途清平,要的是替父复仇为国尽瘁。

却唯独,要的不是我。

5

皇兄视薛玠为心腹,甚至任命他为太子太傅,他也不负圣望功绩累累,尽心辅佐皇兄。可唯有程致中的变法之策他是反对的,不仅反对,还任由朝中同党对程致中进行政治迫害。

这两人皆是左膀右臂,皇兄并不好在明面儿上做出抉择,只能暗自支持程致中,他曾向我抱怨:“薛玠隐去的少时顽劣脾性,似乎都用在了程致中身上。虽说薛玠反对变法的初衷是为了大晋,可拥护他的人,却并非如此。”

便是从那时起,我才开始了解朝堂政事,以程致中为首的变法党和以薛玠为首的反对党相互争斗,持续了整整四年。这僵持的局面,最终因我皇兄的突然逝世而被打破。

冬日大寒,皇兄染了一场风寒,在床上躺了数日。

我入宫去看他时,外面大雪纷飞,我坐在他床头,听他絮絮叨叨说些往事。直到后来提到了薛玠,他长叹了一声,如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其实为帝者,并非每个决定都是英明的,朕也不知程致中的变法之策能不能救大晋,可如今内忧外患,大晋的朝堂,当真是需要做出改变了。”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朕只能暂且放下顾虑,从一而终地支持程致中的变法。”

那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场风寒会夺去他的性命。他才二十七岁,他还没有看到大晋朝堂做出改变的那日。

阿卓仓皇间继位,他还没从失去父亲的痛苦中回过神,便不得不面对大晋朝内朝外的一堆烂账。他下朝后躲在我怀中偷偷哭泣,我握紧他的手,一字一顿告诉他:

“阿卓不哭,你只需相信你父皇的决定,继续支持程致中的变法,终有一日,能替你父皇看到大晋朝堂的改变。”

可阿卓一个少年皇帝,又怎是在官场游刃有余的薛玠的对手。薛玠贵为一国之相,政绩显赫深得民心,他反对程致中的变革,便有越来越多的朝臣也同他站在一起,大晋朝堂似乎早已任由他翻云覆雨。

我也曾暗中帮过程致中,奈何我一个独居的长公主,能做到的事情太过有限。可尽管如此,我还是给薛玠的反对党增添了不少压力。

终于有一回,薛玠在我入宫途中拦住了我。

那时正值三月,京城处处透着浅淡春意,薛玠站在缀满新芽的柳树下,蹙眉问我:“不知安华公主到底明不明白一味地支持变法意味着什么?”

我愣了一瞬,冷笑回道:“本宫自然明白,变法如今颇有成效,国库也富裕不少……”

“你不明白。”他望着我,“大晋积贫积弱国库空虚,这些根本不是程致中的变法能改变的,说到底,他的变法不过是损下益上的急政苛策,”

“不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我冷笑,“你与那些权贵高官们反对程致中变法,说到底不就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了吗?”

薛玠定定望着我,道:“可权与益本就持衡,若急于求成,便要打破官员与朝廷间长久的稳定,势必会造成大晋更为动荡的局面。”

我不想再与他辩驳,冷硬回道:“可先帝是支持变法的。”

“便是秦皇汉武,也有决策失误之时,这并不能当作支持变法的切实依据。”

我没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远处随风摆动的柳枝。我突然疑惑皇兄的坚持到底是对是错?思虑间,我又想到了皇兄躺在病床上同我说的那句话——为帝者,并非每个决定都是对的。

这几分疑惑,在日思夜想下,终于让我开始动摇怀疑。

我不由质问自己,选择与薛玠成为政敌,究竟是因为皇兄生前的嘱托,还是因为我藏在内心深处的由爱生恨?

6

可我还是彻底站到了薛玠的对立面。

那时我使了些手段助程致中饲战马的改革得以推行,以减轻国库开销。这一举动损害了不少为官者的利益,我本没在意,可那些人却没打算放过我。

皇兄已不在,阿卓自身难保更是分身乏术,所以并没有人能保证我的安全。便是在那个雪夜,刺客杀进了公主府。

我跳进一方枯井得以逃过一劫,却在冰天雪地里冻了整整一夜,直至次日阿卓得到消息带御林军前来,我才被人从井里捞出来。

公主府上上下下死伤惨重,我不知是恐惧还是寒冷,握住阿卓的手抖个不停,嘴唇颤动着一遍一遍道:“皇上一定要查明真凶,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

后来阿卓派出去的人查到了结果,正是被程致中改革损害利益的官员之一,而这个人,也是薛玠反对党派的中坚力量。

得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春天了,我因在枯井里冻了一夜,染上了严重的肺病,整日昏昏沉沉,说几句话便要咳一阵。阿卓告诉我时我正倚在窗边,迎面而来的春风带着轻轻淡淡的花香,我笑了笑,问阿卓:“你觉得密谋刺杀我这事儿,薛玠知情吗?”

阿卓站在我身后,脸上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回答。我又笑了笑,朝他摇了摇头:“他知不知情,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已经不重要了,不管薛玠是否知情,刺杀我的人,终究是他的同党。只要有一日我支持变法党,那么我便一日站在薛玠的对立面。

可我还是找到了薛玠。

阳春三月,宫中杨柳吐垂在湖面上迎风飘荡,我立在长兴殿层层玉阶下,拦住了刚刚结束与阿卓议事的薛玠。

他一身官袍,逆着日光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仰面望向他,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大雨初歇的黄昏。待他行至我面前时,我浅浅笑了一下,心底却满是恨意,道:“原来本宫便是那般碍眼,挡了薛相平步青云的仕途。”

薛玠愣了一下,他问我:“长公主这是何意?”

闻言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流出了眼泪,我想说些什么,可话还未出口便急声咳了起来,直至最后喉头涌上血腥味才停歇,我哑声反问:“你竟然问本宫是何意?薛玠,若本宫此时已经死了,你在本宫石碑前是哭还是笑呢?”

我想我的面色一定苍白地可怕,薛玠竟难得露出几分担忧,他顿了许久,仰头望向远处巍峨宫宇,声音遥远而苍凉。他说:“公主福寿绵泽,自会长命百岁,若要死,也是臣死在公主之前。”

我正要反驳,却听他又说:“阳春三月,暖风尚好,正是放纸鸢的时候。”

我愣了片刻,似乎曾经我对他说过,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再一起放纸鸢。

那些日子,已经遥远得不再真实。

我很想问问薛玠,为何他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这副让我感到陌生至极的模样。反对变法当真是为了实现政治抱负,还是只为一己私欲?

可我什么都没有问。我往后退了几步,身形晃了晃,远处飞檐拱瓦隐在天际,鎏金的雕梁拱柱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座皇宫犹如一方牢笼,将我一生都困在此处,任我如何挣扎哀嚎,都逃不出去。

7

阿卓曾问过我:“姑姑想过嫁人吗?”

他在我面前向来藏不住心思,纠结的神情一下便暴露了心中想法。

如今满朝文武皆知我支持程致中变法,与薛玠水火不容,而自古但凡有宫中女眷干政,朝堂大多会被搅得乌烟瘴气。所以不少朝臣上谏阿卓,以大唐太平公主为鉴,言辞间无一不把矛头指向我。

我没想过嫁人,却也不想让阿卓为难,所以自那之后我便鲜少参与他们的争斗,独居于公主府内深入简出。

直到那个中秋宫宴,薛玠告诉我他要成亲了。

那之后不久,宰相薛玠向世家大族宋家提亲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说来可笑,这么多年,我竟从未想过薛玠也会如寻常男子那般娶妻。我坐在院央那棵海棠树下喝了一宿的酒,一杯接一杯,直到头顶皓月都染上几分迷蒙。

我趴在树下睡着了,朦胧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暮春,薛玠满脸笑意地站在我面前,他说,韵禾,我在阳春园种了满园的海棠树,你可以去验收了。

醒来时天边刚泛起微光,我想我应当是真的喝醉了,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府外跑。春柳拦住我问:“长公主,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

晨光熹微,墨色夜空掩住大半光亮,我站在府门前恍惚了许久,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

我竟然想去找薛玠,我想问他,我们究竟为何走到如今这番境地,他在朝为官与宋家联姻到底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我还想问他,他对我,是否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情动。

可我终究没有去见他,凄寒的夜风吹得我双目发涩,温热的泪水沿面颊蜿蜒而下,晨光渐亮,我想我当真是醉得太厉害了,才会有那样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才会想起那么多遥远的往事。

那夜应当是我最后一次为少时的美好伤怀。

醉醒后,我仍是谨言慎行的安华公主,薛玠仍是步步为营的大晋宰相,我与他之间,除却勉强可归为政敌的关系外,似乎再没了干系。

8

程致中死后不久,便到了薛玠成亲的日子。

可此时又发生了一件惊动京城的事儿——薛玠意欲迎娶的宋家姑娘同人私奔了。

这事儿应当算是一桩丑闻,但薛玠似乎并未受到丝毫影响,朝堂上仍旧是那个谋略过人众人拥簇的一国之相。

这并不奇怪,他的婚事本就是政治联姻,没有宋家姑娘,还有李家姑娘张家姑娘,他总会娶到那个愿意嫁给他的人。

可就在这时,那位逃婚的宋家姑娘却找到了我。

她单字一个绮,倒是个敢做敢当的姑娘,见我第一面便问:“你就是安华长公主?”我望着她倔强的神情,点了点头。

彼时我们正站在院央那棵枯黄的海棠树下,宋绮又问:“我姐妹众多,你可知薛玠为何只向我提亲?”

我摇头,便听她解释道:“因为薛玠了解我的性格,且知道我有心上人,从一开始,他就笃定我会逃婚。”

我愣了愣,不解问:“那他为何求亲?”

宋绮没有回答,只定定望着我,道:“薛玠曾问我,若有一日,我的心上人因为想成为一个为国鞠躬尽瘁的好官而不能娶我,我该做如何?我便问他,娶我和为官,为何不可兼得?”

满园枯景在萧瑟寒风中寂寥悲戚,宋绮一字一顿道:“他顿了良久才回我,他说,娶我,可以兼得,但娶公主,不可。后来我听人说起他跟你的故事,我便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公主,一定是你。我想,他向父亲求娶我,应当是想断了你的念想,也断了他自己的念想。”

宋绮说完,转身一步一步离开,行至府门前时忽然顿住,回头道:“薛玠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我望着她,只觉得一处细小的疼痛在心口蔓延,泪眼婆娑间,我笑回:“可他不会娶我。”

宋绮走后,我久治不愈的肺病突然加重,连日卧病在床。半梦半醒间,我听到春柳通报有人来见。房门被人轻声推开,薛玠逆着光一步步朝我走来。

屋内昏暗,我伏在床边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身影,直到他行至我面前,我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枝海棠花。

冬雪未消,这株娇嫩的海棠花显得格格不入,我轻声笑了一下,却引来撕心裂肺地咳,他望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担忧,我却视而不见,又笑了笑,问:“你还记得怎么种海棠吗?”

“记得。”他答道。

可很多年前,他对我说,他已经忘记了。

“记得就好。”我轻笑。

听闻宰相不日大婚,为他寡身多年的长公主,病逝在了皇宫内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我慢慢闭上眼,忽然想到许多年前我们相约以后去放纸鸢,可自那时起,我再也没有等到那个以后。

我与他从青梅竹马到朝堂政敌,中间不过须臾,可便是这些时光,变作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让我们再不能如从前。

此时薛玠就站在我面前,我多想伸出手触一下他的面颊,穿过漫长岁月,触到那个笑意盈盈的不羁少年。

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多年的误解和敌意,是薛玠为国为民的政治抱负,是我身为皇室不可挣脱的枷锁禁锢。

我们是如何走到如今这番境地的呢?好像十几岁的时候,我还想过,若我嫁人,驸马当是何种模样。

后来我红了脸,在宣纸上写下了薛玠的名字。

一笔一划,字字铭心。

我只觉得疲惫不堪,低声喃喃道:“等三月的时候一起去阳春园吧,到那时,海棠花一定开得很美。”

薛玠垂眸望着我,轻声答道:“好。”

我们沉默着望向彼此,好像一瞬间又回到少时,我让他在阳春园种上百棵海棠树,他朗笑回道,这有何难?

后记

安华公主葬后,春柳为其守了数月的陵。

这位长公主生前久染肺病,殁时还是很年轻的年纪。

那时正值隆冬,大雪纷飞数日,安华公主一直倚在窗前,喃喃低语道:“何时才到三月呢?”春柳不知公主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可总归,安华公主没有等到三月的时候。

皇上痛哭许久,以皇家最高规格葬了这位姑姑。

阳春三月,春柳在陵园墙外种的海棠树开了骨朵,她正欣喜浇水,一回头,远远看到有人策马而来。

来人掀袍下马,竟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宰相薛玠。

春柳屈身行礼,她隐约知道薛玠与安华公主有些龃龉,不禁好奇他为何会来此。

薛玠站在陵园门前许久,却并未向前半步,只远远望向前方,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时光回到了过去。

“是我夺了公主的福寿绵泽。”薛玠低声喃喃,好像是说给春柳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

远山青葱,陵园空寂,清风吹动海棠花苞,仿佛带来盈盈清香。

薛玠站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翻身上马。他坐在马背上,远远望向埋葬安华的地方,而后策马而去。

春柳不明所以,回头望向那棵海棠树。

太平公主的结局和薛绍有关系吗?

首先我们要区分历史上的太平公主和影视剧中的太平公主。

说到关于太平公主的影视剧,最有影响的就是当年的神剧《大明宫词》,这片子拍的很不错,豆瓣评分高达九分标准的神剧评分,里面周迅扮演的少女太平公主和陈红扮演的青年中年太平公主美艳绝伦,尤其是周迅的少女太平公主惊艳至极。这部电视剧里面太平公主一心为了李家王朝的延续以及对薛绍爱情的执着令人落泪,但是这只能是一个饱满的艺术形象,尤其是这部电视剧最后连李隆基都对太平公主有了超越姑侄之情的爱慕,这个就太扯了,而整部剧太平公主形象高大伟岸,至于叛乱夺位那是不存在的。

历史上的太平公主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奇女子,完全就是一个小武则天。太平公主第一个丈夫是薛绍,是唐高宗的嫡亲外甥,太平公主出嫁时只有16岁,这次婚姻持续了七年,七年后薛家参与了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薛绍本人虽没有证据显示参与这个事情,但是被株连,关在监狱里故意饿死,从史书上来看,太平公主对薛绍的感情谈不上多深厚,远远不像影视剧渲染的那样情深意切海枯石烂,因为两年后太平公主就下嫁给了武则天的伯父武士让的孙子武攸暨。

太平公主嫁给武家,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是武则天对女儿的一种保护,因为不久之后武则天就登基称帝了,作为武家儿媳的太平公主避免了她那些哥哥的悲惨命运,武则天即位后利用周兴、索元礼、来俊臣等酷吏大杀李唐宗室,那叫一个人头滚滚。

武攸暨和影视剧中的形象倒是一致,窝囊废一个,太平公主公然包养男宠和朝臣们通奸,老武居然能忍的住,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太平公主对男女之事很是随便,所以和薛绍是否有很深厚感情很是值得商榷的。

不过在武周时期太平公主暗地里还是向着李家的,毕竟她也是李氏子孙啊,宰相张柬之发动神龙政变,太平公主积极参与,太子李显继位,对他这个妹妹很是重用,太平公主自此权势日大。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脑子进水的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死了好丈夫好父亲好人李显,结果没有想到遇到一个硬茬李隆基,李隆基率领羽林卫诛杀韦氏集团的时候,太平公主派儿子薛崇简带兵配合,李隆基的父亲相王李旦继位,太平公主因功晋封万户,是整个唐朝公主权势的顶峰。

武则天最优秀的儿子都被她给杀了,剩下的几个儿子你会发现虽然都懦弱但是品质本性都真的不错,也就是说继承了武则天性格能力的儿子们都被武帝给干掉了,像高宗的这些反而活了下来。

李旦在位时,朝廷中基本分为两派,李隆基一派,太平公主一派,而依附于太平公主的朝臣还要多一些,太平公主多次在李旦面前毁谤李隆基,说李隆基想强行夺位,没有想到老实人李旦一想,儿子李隆基本事本来就比自己大的多,父子感情来之不易,老李干脆退位了传位给李隆基,自己当太上皇,这可真是一个高风亮节的好同志啊。

朝堂所谓的依附都是出于自己利益,李隆基一旦继位,原本依附于太平公主的朝臣们立刻做鸟兽散,纷纷给新皇帝表忠心,不甘心的太平公主策划兵变,可是李隆基是兵变的老祖宗,叛乱被轻易平息,太平公主赐死家中。

大明宫词的太平公主是一个经典的艺术形象,历史上的太平公主也是一个牛极了的女人,要不是遇见李隆基这个牛人,说不上还真能成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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